好不容易讨来一匹骏马,郁楚瑶想尽快骑上去,让马带着她自由奔跑,奔跑时还能顺便看一看两位姨娘生气的样子。
“这点儿伤算不了什么,明日该如何还如何。灵萱,离下个月初一还有几日?”
灵萱已为小姐手背的伤涂完药,她站起来,仔细算了算:“还有七日。”
郁楚瑶充满期待,整整一年的时间她可以每个月走出去两次,往后办起事来也会方便些。
她想起死去的娘,感谢她和未出世的弟弟。虽是一时的谎言,可要为他们念经礼佛却出自真心,不过借助了一下她临时起意编的梦境而已。
她敏锐地感觉到父亲能同意并非仅仅因杜撰的魂魄之说,总觉得父亲听到尼山时面色与往常不同,多出些许柔情。到底怎么回事?恐怕父亲是因为这份柔情才答应她的要求。
……
第二日一早用过饭,郁楚瑶先完成刺绣任务,离纳兰司使前来还有段时间,她换上红色的马球服来到马厩。
看管马厩的家丁将昨日大公子送来的马亲自牵她面前:“六小姐,这匹是您的。”
家丁如此主动,郁楚瑶猜他恐怕不是二娘或三娘的人。也对,马厩这种地方对于两位姨娘来说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地儿,自然不会在意。
郁楚瑶接过缰绳,看一眼待在马厩里吃草的逐日,总觉得它跟自己一样,轻易被人舍弃。
她把缰绳送到灵萱手中,走进马厩,靠近逐日,用手摸着它脖颈上的鬃毛。
郁楚瑶以怜悯自我的心态抚慰了一会儿逐日,向家丁问:“你叫什么?”
“小的叫大根。”
“在郁府待了多久?”
“两年。”
“你觉得这匹马如何?”
“小的养马的时间虽短,也能看出这匹马有潜力,也有后劲儿,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成不成大器我倒不指望,只要他愿意跑起来我也就阿弥陀佛了。”
“想让一匹马改变习性跑起来也不是难事,需了解它的喜好。小的以前见过有一匹不愿跑的马,主人无意中发现它喜欢野酸枣,只要吃上几颗便会跑起来,后来主人便时时刻刻随身携带些野酸枣。”
“竟有这等事?”郁楚瑶像找到希望,“大根,我想麻烦你件事。”
“六小姐尽管说。”
“我给这匹马起名叫逐日,它以后每天都在马厩里待着,你与它接触的时间最长,帮我留意它的喜好,若有一日它真的能跑起来,我定会重谢。”
“这是小的应该做的,六小姐不必给我赏赐。”
像大根这等家丁在郁府不好遇,能碰到一个已是幸运,郁楚瑶觉得自己今日甚是幸运,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她牵着马来到后门,守卫后门的家丁并未阻拦她,因为后门外的那片草地已被郁家圈起来,想走出去并不容易,再说姑娘们训练打马球守门的家丁也是知道的。
郁楚瑶早些来,不过是想快些熟悉纳兰司使教给三位姐姐的方法。
纳兰司使教授时,她没机会实践,却也用心观察过,默默记在心里,早早过来练会儿,也好跟上三位姐姐。
一来到草地上,郁楚瑶登上马背,手握缰绳,轻轻一扯,双腿夹紧马腹,娇喝一声:“驾!”
马儿似与她心有灵犀,即刻扬蹄,先是缓缓起步,马蹄有节奏地敲打着地面,发出“哒哒”声响,接着,速度逐渐加快,如同一阵风向前奔去。
郁楚瑶毫无惧色,稳稳控制好缰绳,感受着在马背上上下浮动的身体,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激情和自由。
她驰骋在草地上,脑海里不断浮现裴公子的笑脸和他目光中的温情。
郁楚瑶长这么大第一次体验到爱情的美好,两个人虽无法见面,心中却装着对方,距离再远也仿佛近在咫尺。
风驰电掣般跑了两圈之后,郁楚瑶神色从容,先是微微坐直身子,用手轻轻收住缰绳:“吁!”她的双腿也逐渐放松了对马腹的夹力。
马蹄的节奏渐渐慢下来,从疾驰变为慢跑,最后缓缓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灵萱已从棚子下取来球杖,上前递给小姐:“裴公子送的马就是好。”
郁楚瑶仅用微笑回应,她接过球杖,缓缓抬起握着球杖的手臂,试着在空中挥动几下,感受球杖的重量与挥动时的力度变化。她微微皱起眉头,细细琢磨怎样发力最为顺畅。
直到琢磨得满意时,郁楚瑶再次启动骏马,在马奔跑的过程中,依照纳兰司使教三位姐姐的方法,将球杖朝着想象中球所在的方位,一边拉紧缰绳,一边压低身子,手臂带着巧劲挥出,一下又一下模拟击球的动作。
从刚开始的生疏变得越来越标准,郁楚瑶的额头已渗出细密的薄汗,她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认真练着。
直到挥出最标准的动作,听到纳兰司使的声音:“非常好!”
郁楚瑶不再继续练习,让奔跑的骏马逐渐停下,远远看到三位姐姐跟着纳兰司使来到草地,两位姨娘已走到棚子下,还未来得及落座,只顾向她张望。
郁楚瑶策马向纳兰司使走去,快到跟前时,她跳下马,将球杖递给跟过来的丫鬟灵萱,上前向纳兰司使行礼。
“司使大人安好。”
“不必多礼,看得出六姑娘换了一匹好马,三日未到,你没有违背约定,今日起就与其他姑娘跟着我一起学。”
“楚瑶谢过司使大人。”
纳兰司使无意中注意到六姑娘手背有伤:“你手上有伤,握球杖时肯定会疼,要不等伤好后再练?”
“感谢纳兰司使关怀,我刚试过,无妨,再说这点儿伤对我来讲根本算不了什么。”
刚才观察六妹练习时,郁婉欣发现六妹已赶上她的水平,担心她再练习下去会超越自己,装作好心的样子:“六妹,你都受伤了,不要逞能,还是回去好好休息,错过的内容等你伤好了,三姐手把手教你。”
这类哄人的话郁楚瑶听多了,早已毫无感觉:“楚瑶不敢麻烦三姐,靠人不如靠己,再说只是小伤而已。”
为了让纳兰司使对六妹印象不好,郁嘉柔趁机奚落:“六妹的伤该不会是昨日私自跑出去回来后被长辈惩罚的结果?六妹年纪最小,胆子却是几个姐妹里最大的,作为你的四姐,我要替长辈好好说说你,往后出门一定要征得长辈同意,一来体现小辈尊重长辈的态度,二来也好有长辈替你衡量衡量你所要办的事值不值得出去,出去后会不会有危险。”
别人当众揭自己的短时,自己往往会感觉到没有面子,郁楚瑶此刻便是如此感受,她必须将颜面赢回来,还要让郁嘉柔奚落毫无意义。
“感谢四姐教诲,昨晚上长辈把楚瑶唤去时,三位姐姐都不在场,许多事情不了解。长辈惩罚楚瑶是因郁家家法甚严,而郁家家法严不过是为我们姐妹考虑,楚瑶对处罚毫无怨言。后来长辈知道我只是去了大哥那里,跟在自己家里走动没什么区别,父亲便没有责罚我,甚至同意我每个月初一和十五可以走出家门。郁家的长辈既严厉又通情达理,楚瑶十分幸运能出生在这等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