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医生望着女儿,眼里满是慈爱。姜微然抬起头来看了看母亲,问道:“烁然还没有放假吗?”她所说的烁然是她的弟弟,今年读高二。
宋医生摇了摇头,回道:“他下星期放假。”
“等他回来了,我带着他一起去种咖啡。”姜微然笑道。
“这个暑假过后他就高三了,作业都做不完,哪里有时间种咖啡呢?”宋医生说。
说到弟弟下学期就高三了,姜微然的眼里流露出片刻的失神。她在心里感慨,自己读高三的时候,弟弟还是小学生呢。一眨眼,他也高三了。想到自己当年读书时那么努力地学习,最终还是与大学失之交臂,她不禁感到有些心酸。“烁然的成绩怎么样呢?”她问。
“还好。”宋医生说,“烁然和你一样,都是认真学习的孩子。不过他的英语有点弱,总是在100分左右徘徊,不像你,就没有下过130。”说到这里,她看到女儿眼里的失落,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勾起了对方的伤心事,可是想要收回已经没办法了。
姜微然抬头看着母亲,也察觉到了母亲眼里的愧疚。她不希望母亲难过,于是假装无所谓的样子,笑着说:“若是几年前,或许我还可以给他补一下英语,但是现在不行了,我全都忘了。”
宋医生温和一笑,说道:“你一直都是妈的骄傲。一直以来,你都是最棒的。”她试图用这些话来缓和尴尬的气氛,却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女儿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听了妈妈的夸赞就会忘掉一切烦恼。
姜微然配合地露出笑脸,自豪地说:“这我相信,因为您在我心里,也是最棒的妈妈。”
母女俩相视一笑,屋里的气氛又变得温馨起来。
姜微然告诉母亲,自己想去咖啡庄园做一段时间的义工,学习庄园的建设和经营。宋医生表示这个办法可行,市区以南的“南三村”片区就有几家咖啡庄园,可以去那里学一学。姜微然告诉母亲,自己要去的野鸭塘河谷庄园就在那里。这家庄园是李擎推荐她去的,他已经和庄园的主理人联系好了,她直接去就行。得知是熟人介绍的,宋医生更加放心了。
这晚,姜微然收拾房间的时候,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都翻出来重新整理了一遍。之前做茶艺师的时候,她穿的多是一些漂亮的裙子。她想,从明天开始,自己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以前那些漂亮衣裙已经不适合自己了。于是她把那些裙子放进了衣柜里,把许久未穿的T恤和衬衣找了出来。她收了几身朴素的衣裳,将它们放进行李箱,打算明天就去做义工。
第二天,宋医生开车带着女儿前往野鸭塘河谷庄园。路上,她不停地叮嘱女儿,到了庄园要勤快些,不能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姜微然不禁暗笑母亲的唠叨,自己在外面打拼了那么多年,早已不再是儿时那个娇气的小女孩了。上班期间睡懒觉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但她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而是连连点头,告诉母亲自己一定会是庄园里最勤快的人。
不知不觉,车子驶出了高速。宋医生跟着导航,在国道行驶了一会儿,随后驶向了一条水泥路。车子上了一个大坡之后,水泥路变成了山路。路上堆满碎石,又因为清晨下过雨,路中间有一些积水,并且满是泥泞。宋医生试图往前开,可是轮胎打滑,怎么也无法前进。姜微然道:“妈,还有两公里就到庄园了,要不您回去吧,我自己走路进去。”
“那可不行。”宋医生说,“这里四周都是山,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更何况你还有行李,怎么走?”
“我忽然想起来,我有庄园主理人的电话,我问问他,怎么进去。”
接下来,姜微然拨通了主理人的号码。对方告诉姜微然,他在外地出差,他会找人来接她的,让她等一会儿。
挂了电话,姜微然告诉母亲,一会儿会有人来接自己。随后,宋医生把车子调转方向,停在路边。母女俩下了车,站在路边聊天。周围都是青山,经过雨水的洗刷,山上的树木显得格外干净,在阳光下发着绿油油的光。姜微然呼吸着清爽的空气,顿时有一种心旷神怡之感。她笑了笑,对母亲说:“妈,一会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庄园呢?”
“我是想去,不过我若是跟着你去了,又得麻烦人家送我出来。所以还是算了吧。”
“没事啊,我可以送你出来。”
“不去了,今天既然出门了,我也想去看看烁然。他前几天生病了,也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我去学校看看他。”
姜微然点点头:“好吧,那您去看看他,带他吃点东西。”说完,她拿出手机,给母亲转了一千块钱。
宋医生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拿起一看,问道:“你给我转钱干嘛?”
“这是给烁然的,你帮我取出来给他。”
“他在学校用不到现金。”
“他可以留着嘛。”
“不用了。”
“哎呀,收着……”
姜微然把手机放进上衣口袋里,抬起头来,看到一辆黑色SUV从远处驶来。那辆车子和越廷川的车子很像,一瞬间,姜微然的心里又想到了他。想到越廷川,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忧伤。
“那辆车是不是来接你的呢?”宋医生看了看那辆车子,开心地说。
“应该是吧。”姜微然点点头。她看着车子,幻想着是越廷川来接自己。车子越来越近,姜微然透过挡风玻璃,把开车的人想象成越廷川的样子。她看到越廷川开着车,在泥泞中缓缓驶来。越廷川也看到了她,看到她的那一秒,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又化为欢喜。姜微然看着他,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直到车子停在了自己面前,越廷川走下车来,她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眼前的人真的是他!
“越老师!真的是你啊?”姜微然呆呆地看着越廷川,惊讶地问。
越廷川粲然一笑,看着姜微然说:“小姜!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他很少笑得这么爽朗,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俩人相视一笑,都在心里感叹缘分的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