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那天还飘着毛毛雨，水雾蒙蒙的一片，但不久就停了，太阳也出来了。老天爷献出了好天气，没有扫了大家欢聚佳节的好兴致。
太阳一出现，四处都明朗了起来，家家户户开始准备节日祭拜的东西。昭婷在灶边看火烧水，然后傅爷爷和傅奶奶负责宰鸡，顾绪瑾正在家里帮忙拔鸭毛。
以前，过节的时候，顾绪瑾会往昭婷家跑，同傅家祖孙一起吃饭过节，顾奶奶拉不住，只好念叨之句，把他留在了傅家。等他大一点了，就有人在他跟前有意无意说些冷嘲热讽的话。久而久之，顾绪瑾收回了脚步。
饭桌上，顾大伯的一对儿女吱吱喳喳说个不停，热闹得很。顾绪瑾在一旁显得非常安静，时不时扒两口饭，面对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味同嚼蜡。
顾家大伯看侄子面庞瘦削，端起酒碗抿了口，拿起筷子夹了个鸭腿放到顾绪瑾的碗里。
“想吃什么就自己夹，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你一个男孩子怎么吃那么少，比女孩都秀气，女孩子要大气一点啊……”顾家大伯母又夹了块鸭胸脯肉给他，嘴上的话没停，“你爸妈回来看你这样，还以为我们不给你吃饭呢。”
“妈，他不吃，我吃。”说着，她那大儿子筷子往顾绪瑾碗里伸。
顾家大伯母“啪”一下，打了儿子的手，瞪了儿子一眼，“筷子伸到人家碗里，好看吗？让人看见不笑死，没教养。”
那孩子痛得立即收回手，还嘴硬道：“他又不吃，不是浪费吗？”
“我不爱吃鸭肉，给大哥吃吧。”顾绪瑾将那只带着微微腥气的鸭腿放到了别人碗里。
顾家大伯母挑出剩下的一只鸭腿放到女儿碗里。
一顿饭下来，耗了顾绪瑾不少精气神。
“你看你那个好侄子，有点好东西就给别人送去，对自家哥哥姐姐就大打出手，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顾家大伯母嗤笑，带着一串哼哼声。
“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小孩子小打小闹，正常的事。”顾大伯听着老婆说这些话，刺耳得慌。
“你别小瞧，等他长大了，搞不好要带着外人来欺负自己人。”……
昭婷一吃完晚饭，将家里的月饼、水果、饼干糖果挑了挑，放到竹床上摆好，傅爷爷泡一壶清茶，静静等候，可是月亮迟迟未出现。
“昭婷……”
“顾绪瑾！”昭婷听到声音从竹床上爬起来，声音分外惊喜，她拍拍竹床，“快过来坐。”
庭院里没有灯，院里借了走廊那盏电灯的光，勉强能看清院里布景，傅爷爷点了根蜡烛。借着烛火的光，顾绪瑾看清了那双笑意盈盈的眼。
“给你带了米花糖。”
“啊，你真好，”昭婷惊呼一声，眼睛都快放光了，“我想吃，快让我尝尝。”
顾绪瑾给她拆了块，她拿着躺下去，将米花糖咬得“喀嚓”响。
“吃东西不要躺着，等一下呛到了。”
傅奶奶坐在长凳上，用葵扇拍了拍孙女的腿，昭婷只好再次坐起身。
“吃月饼吗？”顾绪瑾问昭婷。
“不吃，我吃米花糖。”
“吃柚子还是梨？”
“我要柚子。”昭婷讨厌吃汁水多的水果。
顾绪瑾低着头认真地扒柚子皮，昭婷突然叫了声“顾绪瑾”。
昭婷听到他“嗯”了声，却没有抬头，便对他说：“月亮出来了。”
天空之上，月亮撕开了氤氲的云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