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收到兰友德强奸班斓未遂的消息后慌忙赶回到朱府,她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伺候班斓沐浴更衣,祛除晦气。
月光透过半开的雕花窗棂如水般洒落,为浴室内增添了一抹柔和的银辉。
班斓解衣踏入浴池,水花荡漾发出轻微的声响,似是与这宁静中秋夜晚的低声细语。温水温柔地包裹着班斓,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苏醒舒张。班斓努力放松和净化着自己的心灵,若有所思地伸出手轻触水面,看着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与周围的水汽融为一体。她的垂肩秀发顺滑如墨,湿漉漉地贴在她那宛若羊脂玉的肌肤上,还有几缕调皮地贴在她白皙的脸颊,勾勒着她精致五官的同时更映衬出她那双似秋水般清澈的眼眸。
“今日兰友德那厮这般对待公主,日后恐怕得不到公主是不会善罢甘休、就此偃旗息鼓的,公主千万仔细提防呀!”锦绣出言提醒。
“无妨,本公主早就已经对这种龌龊小人见怪不怪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班斓只是淡淡道,兰友德的过往种种至今仍旧历历在目,但回想其今日作态,心中尤为犯恶反感。她班斓再不济好歹也是公主,他这名不副实的新科状元竟然胆敢在皇宫之中对她做出此等伤风败俗的丑事,若非女子名节事关重大,她必定要给不色盲的兰友德些许颜色瞧瞧。
锦绣点了点头:“幸亏公主迷途知返,如果当初真抛弃驸马选择跟兰友德在一起,现在必定吃苦受累又遭罪。”
“没毛病,你这话说得完全正确……”深觉庆幸的班斓感慨抒发到一半,被锦绣拿来的衣裳吸引了注意力:“这是驸马特意为公主准备的。”
“驸马有心了。”班斓换上后格外合身,不大不小刚刚好。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常爱穿鲜红石榴裙的班斓换上这件绢纱金丝绣花长裙后显现出了不一样的效果,更衬得班斓肌肤雪白、秀雅出尘,金丝与绣花相映成趣,金丝平添了几分高贵仙气,绣花平添了几分明媚温婉。
看见班斓这出水芙蓉般娇艳欲滴的模样,锦绣顿时明白了为何素日里不近女色的朱成碧唯独对班斓殊为不同。这容颜、这姿色当真是放眼整个天下也没人可比、无人能及。于是心灵手巧的锦绣非常麻利地给班斓梳了个漂亮发髻,然后将金镶珠玉蝴蝶簪插入了班斓的发髻上。
“都快要准备睡觉了还这样精心打扮,万一驸马误认为本公主在勾引他怎么办?”班斓笑着调侃。
锦绣也笑了:“误认为就误认为吧,驸马他应该巴不得公主主动爬他的床呢!否则,驸马为何如此重视公主?如果到时候驸马他不满意这身装束,奴婢也还可以为公主换更风骚的风格!”
“还是算了吧,本公主被兰友德搅弄得暂时没了这份兴致。”班斓揉揉酸痛的眉心走了出来,一抬眼便看见朱成碧穿着一袭淡青色锦衣,披散着一头乌黑长发姿态慵懒散地倚靠在有着宽大厚垫的圈椅上。淡青色的衣服衬得朱成碧俊雅出尘、宛若谪仙,眉目如画眼眸流转,令班斓只觉美不胜收。朱成碧手边摆放了一套陶瓷茶具,不远的地上搁放着镂空香炉,袅袅的白色烟雾飘然而起,散落在厅堂四周,班斓刚一抬步便有一股好闻的清香扑鼻而来,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听到脚步声的朱成碧缓缓地掀起眼帘,淡淡地朝着班斓望过来。当他看见班斓的模样时,眼底掠过几分讶然,一抹惊艳的光转瞬即逝。他勾唇,淡淡一笑,邀请班斓入座。班斓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刚刚坐稳,他白皙漂亮的手掌,便端了一碗汤药放在她的面前:“先将今天的药喝了,它对公主的治疗效果不错,也是因为有了公主的亲自代言,所以现如今这款药无比畅销。”
班斓怔愣了半晌:“无比畅销?这么说大家都已经知道……”
“没错,就在刚才,我放出去的探子来报,公主为兰友德生病殉情的事情再也不是什么秘密,已经传遍了整个盛京都城。”朱成碧的回答令班斓陷入尴尬,她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倒是没再有任何迟疑,端起汤药一饮而尽。
望着班斓利落的动作,朱成碧挑眉问:“斓儿喝得如此痛快,难道就不怕我对你下药?”
“呵呵,我可没有老公你那样严重的疑心病!”班斓勾唇笑着将空碗搁放在案桌前,从怀里掏出绢帕擦了擦嘴角。神色坦荡的她丝毫不怕朱成碧的审视,目光灼灼地凝望着他的眉眼:我信得过你的为人,不会是像兰友德那样的恶贯满盈之辈、卑鄙无耻之徒。“更何况,你我夫妻之间没有任何私怨,想必你没有理由害我。若真有,你也犯不着下药害我,朱府不止有机关,更有武功高强的黑甲暗卫,随随便便找一位……”
朱成碧眼底掠过几分阴鸷,绷紧嘴角厉声打断:“斓儿怎知朱府里的布置?”
班斓拿过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水,将温热的杯子捂在手里,笑得深不可测:“老公你不觉得这句话问得很是多余吗?别太小瞧本公主,即使你不让本公主这个朱府当家主母插手朱府的重要事务,本公主一样有本事调查清楚!”
朱成碧眸光沉沉,静默半晌。班斓则揭开茶盖,轻轻地拨着杯中那碧绿的茶叶。厅堂内顿时陷入到一片寂静当中,他们二人谁都没有继续再说话,气氛莫名有些诡异。班斓眉眼不抬,噘了噘殷红的唇,轻轻地吹了吹杯中香气淳厚的茶水,原本平静的液面缓缓地荡起波纹,泛起层层涟漪。水中盛开的碧绿茶叶,随着她的吹拂,轻轻地荡漾着,水光里映照出班斓那带笑的眉眼。朱成碧凝着班斓脸上怡然自得的轻巧笑意,渐渐地入了神。
藏在屏风内观看这一幕的黑甲暗卫统领朱劭的脸色猛然一沉,缓缓地攥紧拳头,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在主上面前故弄玄虚的班斓,她葫芦里究竟是在卖弄什么?难道是想以此吸引主上的注意吗?朱劭望向朱成碧,当看见其眼神时,他恼恨地咬牙切齿——主上这是什么眼神,难道还当真是被班斓给迷惑住了?从不近女色的主上怎么会让班斓这样劣迹斑斑的女人入了他的心他的眼?不行,班斓根本就配不上主上!心底焦急的朱劭忍不住发出低咳,这声音当即便立刻打破了厅堂内的沉静,朱成碧不由得回过神来,率先开口:“茶水的滋味如何?”
班斓将空盏放下,抬眸看向朱成碧:“老公你也明白我先前对于兰友德的痴恋,由于我时常围在他身边转圈,所以关于他的许多底细,我都知晓。”
班斓将兰友德干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透露给朱成碧之后就打着哈欠孤身一人单独回房熄灭烛火、上床睡觉了。
晚间,香炉内熏香浓烟在空中盘旋着围绕成圈,室内一片安静,然而躺在床上的班斓却面色非常痛苦。
“公主?”锦绣半夜惊醒,感受到班斓在帷幕内的躁动,于是出言试探。
“别别别,不要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离我远点……去你的什么鱼水之欢,如果你再继续碰我我就跟你鱼死网破……”班斓口中发出呢喃,似乎在与什么人争执。
锦绣惊得瞪大了眼珠子——班斓这是做噩梦了?梦魇缠身,恐怕难以清醒。锦绣拿不定主意,于是跌跌撞撞地跑出居室,往朱成碧住处去。
“锦绣?夜如此深了,有何事?”朱成碧睡眠浅,听到房门被人敲响,立刻披上衣服前去查探,这便看见了站在门口面带焦虑的锦绣。
……
清晨,班斓轻轻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之际却发现留在自己床头的物件,她拿近一看,竟然是朱成碧的贴身令牌——他昨天夜晚来过?班斓询问锦绣:“这是怎么回事?”
闻听到班斓问话,锦绣当即便立刻跪下,磕头谢罪道:“启禀公主,昨天夜晚,公主噩梦连连、浑身淌汗,奴婢实在担心公主,于是就擅作主张前去寻来了驸马。”
原来如此,朱成碧他竟是在此守了一整宿么?班斓怔愣地坐在床头发呆,好不容易回神过来,已经日上三竿,班斓到庭院中散步,却听见身旁路过的府中下人窃窃私语交谈:“你还不知道吧,据说兰友德今日不慎醉酒从半空中坠下台阶,伤势严重,估计没有十天半月好不了呢!这兰友德平常还算稳重,怎么会酒醉到从阁楼中摔下?此事也是蹊跷,街坊小巷内都在传呢,大家都当笑话看。”
班斓身形一顿,漫不经心地继续走着,她心中了然,此事肯定与朱成碧脱不了干系,凭借他的手段,是肯定不会露出任何马脚,就此让兰友德吃了哑巴亏,有苦说不出。
一想到有人护着自己,大事小情都无需自己操劳,班斓竟品尝到一丝女子被娇宠惯养的滋味,如抹了蜜般甘甜。
于是乎,锦绣又看到班斓在厨房内忙活,说是要去宫中给驸马送吃食。
厨娘和老管家嘀咕道:“咱们公主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前阵子还一哭二闹三上吊,如今竟然对驸马愈发依赖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腻歪到不行!”
老管家有要事禀报,半路被厨娘拽住聊八卦,颇为无语,甩甩袖子便绝尘而去。
“公主,公主,您快别忙活了,有人递呈上拜帖说要见您!”老管家风风火火推开厨房门,里头浓烟滚滚。
“谁来拜访?”班斓这才一脸黑地抬头,晶莹剔透的眼瞳中透露出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