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兰大声说：“拿戒尺来！”
秋红从一旁取来戒尺，双手递到周秀兰手中。她果断接过，起身走到六丫头面前。
“没想到你年纪长了，胆量也见长，竟然跟长辈顶嘴？还敢污蔑长辈？真是个没娘养的庶女！今日我就替你死去的娘好好教训你，看你还敢有胆量说长辈的不是？把手伸出来！”
郁楚瑶哪肯将手伸出？她想继续用言语激怒两位姨娘，只有她们越怒，待会儿父亲来了，才会更加怜悯她。
“我是没娘养的庶女，那又如何？二娘和三娘的女儿不也是庶女？她们唯一比我幸运的是亲娘还在。她们的娘在又有何用？二姐虽嫁入侯府，柳如辉不过是个眠花问柳的货色；三姐样样比我好，也不见得能嫁入皇家；四姐五姐哪一样都比不上三姐，想嫁入皇家，我看没那么容易。我这个没娘养的庶女都被皇后娘娘见过一次，她们连半点儿机会都没有，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费尽心机为了自己的女儿像防贼一样防着我，若对我好些，说不定未来我飞黄腾达还可怜惜你们，若一再欺负我，只怕到时我会像踩蚂蚁一样把你们踩在脚下！”
“这还了得？妹妹还不赶快打！”萧素娥已忍不住，顾不上叫下人，亲自上前把郁楚瑶的手臂拿起，用力伸出，“还愣着干什么？快些打！”
郁楚瑶没有伸展开手掌，露出双拳，她闭上眼睛，听到“啪！啪！”两声，戒尺打在手背上，钻心地疼。
正当周秀兰要打第三下时，传来老爷的声音：“住手！”
两位姨娘吓得停住手，郁楚瑶趁机倒在地上，身上的伤加上柔弱的姿态，定能在今日赢得自由。
……
话说郁君泽来到和煦院，先陪父亲喝茶，两人先聊些朝堂之事。
聊得差不多时，郁君泽才说：“父亲，我和静雪虽住在隔壁，心却在郁府，作为哥哥甚少照顾几个妹妹，常常想来惭愧不已。就想着能不能让几个妹妹没事了到翰墨轩坐坐，一家人之间还是要多往来，再说静雪一个人待着也无趣。”
郁明轩对儿子的提议并未一口回绝：“我看你不是想照顾几个妹妹，是想给静雪找个说话的伴儿。”
父亲怎么理解郁君泽并不在意，关键是说动父亲答应他的要求：“还是父亲厉害，一眼看透我的小心思。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静雪能与后宅的姨娘们还有几个妹妹多多往来。”
“又不是什么大事，郁府是你们的家，静雪想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几个妹妹想什么时候去翰墨轩都行，我绝不拦着。”
“儿子替静雪谢过父亲。不过，儿子看此事未必容易，还需父亲向二娘和三娘说一声，省得哪位妹妹去翰墨轩惹她们不高兴。”
郁君泽边说边仔细观察父亲的表情，倒很正常，说明父亲并不忌讳提起此事。
果然父亲爽利地说：“你的几个妹妹走出郁府之事一直由你们的三娘负责，我改日给她招呼一声，只要是姑娘们去翰墨轩，她都不许拦着。”
“有父亲这句话儿子总算放心，本来还想请示父亲要不要将翰墨轩东边的墙开个门，方便妹妹们过去，这下就不用了。”
“开个门倒也好。不过为父想不通的是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如何让妹妹去你那边？应该不仅仅因为静雪吧？”
父亲终于问出他等待的问题，郁君泽一番引导成效显著，是该进入正题。
“还不是因为楚瑶？静雪上次送她糕点和胭脂水粉，她想上门感谢，守门的家丁不让她出去，她想着哥哥家跟自己家一样，便闯了出去。我担心三娘惩罚她，让静雪亲自送她回清芷园，既是为她的安全考虑，也希望替她在三娘面前解释清楚，证明她没有乱跑，只是去了我那边。”
“楚瑶也是，为何不给你们的三娘说？去你那边，她岂会拦着？”
“父亲觉得楚瑶可笨？”
郁明轩不解：“为何突然问这个？”
“父亲先回答儿子的问题，儿子再给您解释。”
郁明轩想起楚瑶在他的寿宴上帮郁家扯的大谎，还有纳兰司使来的那日，她故意穿上一身更不合身的衣裳，这个女儿显然不笨。
“笨倒不笨，就是有时爱耍些小心机，也不能全怪她。”
父亲认为楚瑶不笨，郁君泽接下来的话更好说。
“既然她不笨，难道不明白征得长辈同意的好处？恐怕她即使仅是去翰墨轩，三娘都不一定会同意，才不得已自行走出郁府。”
郁明轩还未来得及应对儿子的话，外面传来连生的声音：“老爷，少夫人来找大公子，说有急事，是关于六小姐的。”
郁明轩吩咐道：“让静雪进来说话。”
苏静雪对当丞相的公爹多少有些敬畏，因敬畏不免胆怯。她走进屋内的步伐不敢放得太快，尽管她心里着急。
当她接触到夫君点头时的眼神，便知可以说话，走近拜道：“父亲，我找君泽有话对他说。”
“要是关于楚瑶的事，尽管在这里说。”
得到允许，苏静雪大胆说：“儿媳送六妹回清芷园，路上被二娘和三娘派来的人堵住，她们把六妹带走，看那架势，恐怕六妹要受苦。都怪我，不该给她送东西，搞得她为感谢我被处罚，儿媳越想心中越不安，没办法才来找君泽商议。”
在儿子和儿媳的影响下，郁明轩认为周秀兰是小题大做，更让他生气的是，若周秀兰用楚瑶立威，岂不是告诉郁家所有女儿不准去哥哥的住处？对郁家人之间的和谐没有任何帮助。
“楚瑶被带去哪里？”
“听乔妈妈说是翠影轩。”
郁明轩站起来：“你们夫妻二人也随我去翠影轩，今晚趁着此事重新立一立家规。”
……
郁明轩带着儿子和儿媳走进厅堂，见萧素娥一脸慌张，周秀兰手中拿着戒尺，也一脸意外。
再瞧一眼倒在地上的女儿，漂亮的脸蛋上是红红的指印，两个手背也被打烂，流出血来。
郁明轩心生怜悯，可也觉得趴在地上的女儿总是惹事，每一次都是因为她搞得家宅不宁。
他走到主位坐下，对两位姨娘说：“你们也别站着，坐下说话。”
两位姨娘正担心老爷会发怒，没想到他并不生气，反而让她们坐下。两人松口气，不好再坐上位，分别挑下位坐了。
周秀兰顺手将戒尺递给秋红，秋红接过，放回原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