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光辉落幕
书名:步难行 作者:何以浊 本章字数:3774字 发布时间:2024-12-31

山外,北冥珑坐在大石上,望着那世界铺盖在洛里奇山脉上空的面孔及其上压抑的灰色天空,她苍白的脸也做不出什么表情,向站在一旁的瑞亚特问,“你说,他们会回来的吧。”

瑞亚特叹了一口气,“我希望他们能够平安回来。”

……

罗一些许有些意识便感觉额头传来一阵温热,一阵幽香入鼻,他睁开了眼,是晴瑶用自己的额头贴着他。

和她一起到来的还有修柯达斯,木讷的站在迪亚波罗身旁,想要唤醒他却又忍不住为天空那张面孔而颤抖。

罗一有些站不住,被晴瑶扶着缓缓蹲下地,“我这是怎么了?”

晴瑶轻声说,“我来的时候,你们都是这样,每个人都好像失去了意识。”

“我们?”罗一看向身后,迪亚波罗、修斯、罗南、琴、羽弋,包括阴机和咒巫都是一副头脑昏沉的模样。

罗一回过神,看着晴瑶,“你没事了吗?”

晴瑶微微摇头,“放心,我已经无碍。”

罗一松了一口气,又问,“北冥珑呢?”

晴瑶回应,“这里凶气很重,普通人是无法承受的,她和瑞亚特一起在外面等着我们。”

修柯达斯抖着唇,“喂喂,你俩还能说这些话,这么个怪物,到底要怎么对付啊。”

罗一回头看着他,沉默几秒后开口,“你想一下迦维。”

修柯达斯呼吸一重,瞬间凝出血灵七羽而后朝那张面孔射去一箭。

罗一望着那箭虽然触及到世界面庞,却转瞬即逝便是叹气,“看来你和我一样,虽然都可以使用创世之力,但都无法对世界造成伤害。”

“你都不行?”修柯达斯大惊后开始忧心,“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思索着,想要继续深入的去问,却见罗一与晴瑶都在低头看着迪亚波罗。

而在此刻,所有陷入梦中的人陆续开始苏醒,然脸上却是如出一辙的惨淡如云,不知道谁看见了什么,总而言之,都失去了彼此交锋的战意。

“无趣的把戏。”阴机冷眼凝望世界面孔,看着醒转的琴等人朝世界开口,“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把他们全都杀了!”

世界苦笑,“很可惜,我能够做到的仅仅是泯灭除创世之力以外的所有存在,但这片土地已经被光芒覆盖,甚至就连这些人都拥有创世之力,而唯一能够被我摧毁的,仅有身为魔族的你们。”

阴机怒视着他,“那也就是说,你毫无用处了?”

世界说,“那是我现在唯一的阻碍,但对你们而言不是。”

阴机冷哼,目光朝仍在梦中的迪亚波罗看去,瞬间出现的杀气被罗一捕捉到,二人目光对视一瞬,那阴机已经起步朝迪亚波罗而来。

羽弋欲要阻拦却被咒巫阻挡,琴、罗南起身欲要拖住咒巫却被他所召出的咒火逼退。修斯身化黑气,与羽弋一同和咒巫周旋。

修科达斯反应不及,才起弓便被阴机一掌击飞到一旁,罗一与晴瑶二人齐齐出手,一剑一水互相配合勉强挡下却也被阴机第二掌打出的魔气逼退。

阴机两手成爪,一手向头,一手向着心脏同时伸向迪亚波罗。罗一抬手直接朝她甩出云纹,阴机抬手拂走再次抓向迪亚波罗,已然起身的修科达斯将箭射出,阴机一个转头,转手便将那箭压在五指尖而后直接捏碎,而后凭空一抬,五道厉刃切着地直冲修科达斯。晴瑶起身,手随身动,拨出两道水流。一道奔向修科达斯,在他身前升起一道水屏将阴机招数挡下,另一道则是冲向阴机。

阴机自是不屑,一挥手,那水流便直接拍散,罗一动念,将云纹散成无数根细针,晴瑶则控住飞散的水,与细针相容,而后结成冰霜,以阴机为中心飞刺而去。

阴机眼中紫光一闪,一双黑翼从她背后展开,直接将所有冰针震开,水化一地,漂浮着的细丝纷纷回到罗一手中结成云纹剑状。

端看阴机神情已是阴沉至极,黑翼扇动,她身浮在半空,周身紫黑之气翻腾而起,她盯着地面众人,两爪相对结出一颗紫球。

骤然增长的魔气压抑着每一个人的心脏,在场众人谁都能明白,那并非是人类可以对抗的力量。每个人都在想着该如何去抵挡住。

果然,那紫球越缩越小,直至肉眼不见,周围的魔气也尽时,阴机朝着地面推出了那一掌。

那是一开始就遮蔽住视线的紫与黑的交织,仿佛一张要扣杀自己的丧钟。

每个人都在那一刻出手,但与之相比实在过于渺茫。就连唯一能够抵抗的羽弋也因咒巫的阻挡而迟了半步。

眼看迪亚波罗就要被吞噬入内。

他突然睁开双眼,眼中散发璀璨的金色光芒。

“狮——!”

他大吼一声,虚浮的狮影从剑中现出,直接绕到他的身后,化成了一张流淌光辉的盾牌,破灭阴机的魔气而后反射出光,将她笼罩其中灼烧她的皮肉,只听一声悲鸣,她从空坠地,黑色的羽翼也破损了好几处。

迪亚波罗站起身,此时的他身体散发着刺目的光辉,仿若光之所成,已经全然看不清人的模样。

在场众人除羽弋以外无不大惊,修科达斯兴奋却又不敢置信的看着迪亚波罗,“皇兄,你这是?”

迪亚波罗走到他面前,光芒刺的修科达斯睁不开眼,却感觉有一只温柔的大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拍了拍,“怎么样,帅不帅?”

这不像是迪亚波罗会问出的话,在修科达斯的印象里,他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但在短暂的呆愣以后,他点头,“很帅!”

迪亚波罗笑了一下,而后将修科达斯抱在怀中,“真希望……这个梦是真的……”

他这一句话的声音很浅,修科达斯没有听清,他问,“什么?”

迪亚波罗没有回答,而是松开修科达斯后,转身看向向自己走来的晴瑶,“已经……可以了?”

迪亚波罗点头,“足以完成一切。”

晴瑶问,“不会后悔?”

迪亚波罗,点头,“不会后悔。”

因迪亚波罗拔出了剑,罗一防范着世界会不会继续湮灭大地,而修科达斯听的云里雾里,却又因这庞大的创世之力而信心倍增,他手里握紧了弓,准备随时配合迪亚波罗与世界交锋。

晴瑶垂头,抬指点入自己额间,圣花飞旋而出,而迪亚波罗走到罗一身前,迎面世界,“无论如何,感谢你送我的这场梦,现在,是我让你和西国永远道别的时刻了。”

世界叹息,“愚蠢的人类,尽管燃烧你的生命,而世界,永生不灭!”

迪亚波罗不再言语,双手握住狮魂的剑柄迎着世界指去,金色的光华瞬间绽开,筑起一道光柱,直冲世界,那令罗一苦不堪言的面孔终于破开了一个大洞。

罗一大呼一声好,与修科达斯对视一眼,皆以做好了全力一战的准备,然而目光扫过晴瑶,她闭目,手中作势,那圣花也围绕着光柱飞旋而上,晴瑶却直接跳入了那光柱内。穿过了世界面孔中的大洞,落至面孔上方。

“以汝之名,降下光辉。”

“以生命、以灵魂、以我全部的存在,破灭一切的障!”

“光芒啊,请细数罪过,归咎于我身,此地之痛,我来承担,此地之恶,我来监守。”

“我愿化成大地的灵魂,涤荡所有被我不认可的事物,为此,我将奉献一切,而后!”

“永存!”

迪亚波罗念诵完毕,光明创世者的声音开始回荡。

“吾以创世者见证你的光辉道路,对你施加认可,契约已成。”

迪亚波罗半跪在地,却没有了勇气,眼中的泪灼烫地面,他的声音失去了刚强,微微有些抽泣,“感谢!”

阴机奋力起身,神色开始慌张,“这是用自己全部的存在而与创世者建立的承诺,一旦成立就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她急忙看向咒巫,大呼,“我们走!”

可当她二人刚想动身,身体就已被光芒束缚,动弹不得。

再看世界,那诺大的面孔上已经开始出现金色的裂纹,凄厉的嚎叫响彻天地、

此刻任凭罗一与修柯达斯再不知情也明白了这份庞大的创世之力是以何种代价作为换取,修柯达斯大呼着“不要!”,他想要阻止已知的下一秒,然而就在那一秒,迪亚波罗身体骤然膨胀的光芒直接遮蔽了他的眼。

那光芒铺张开来,笼罩了整个大地,众人只觉光芒灼眼,仿若是进入了太阳的核心之中,只有光的存在,再无其他。而在光芒触及至世界的那一刻,便就像是他想要泯灭的大地一般带着剧烈的嚎叫声泯然无际。

被金色光华缚住的阴机与咒巫在这光芒泯灭之下彻底无踪。

而后,光芒逐渐暗下,世界似乎回到了原初的模样,所有用以形成世界面孔的石都已不复存在,连尘也不曾剩下。那一片汪洋大海逐渐清晰。

悬在半空的晴瑶,低头望着迪亚波罗,他撑着剑半跪在地,于是叹了一口气,将圣花捧在手心,原本微弱的光尘再度泛滥,开始朝晴瑶周围汇聚。

修科达斯没有注意天空上此刻是何景象,只是看着修柯达斯的胸口有着微微的起伏,料定他还活着,于是急忙赶了过去,却看见一个金色的虚影从迪亚波罗的身体飘出,骑着狮奔向天空中的晴瑶。

金色的光芒围绕晴瑶的身躯汇成海,而迪亚波罗骑狮踏浪而来,他面容虔诚,将头缓缓低下。

晴瑶将圣花抬起,圣花随后飞到迪亚波罗头顶处,而后便见周身的光芒与迪亚波罗及狮的金色虚影一同化作光尘揉入圣花之内。

“不要啊——!”

那是歇斯底里哭喊的修柯达斯,听得晴瑶眼角垂泪,但她没有犹豫,而是运转圣力,将圣花中所积蓄的力量散发出去,光尘再度飞散,如同雨水一般滋润着西国每一寸的土地。

直至光尘尽去,已经耗空精力的晴瑶落回地面,被罗一扶住,躺倒在他怀里,而圣花也坠入她的眉间。

修柯达斯颤抖着,眼前的迪亚波罗身躯已经干朽,仿佛只要稍微一触便会消散。

他不敢去碰,生怕像迦维一样轻易地消散在自己的视线中。

但他不明白,爬一样的到晴瑶面前,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反复地问,“为什么?为什么?”

罗一想要拉开他的手,却不敢伸出。

晴瑶也没有回答他。

但他二人一同望向了天空。

修科达斯也抬起了头。

他看见,一道金色的虚影,仿若撑住天地的巨人,虽然只停留了短暂的几秒便荡然无存,但似乎只要自己想见,只要朝那空中张开手便仍然可以触及到他的存在。

他无法压抑任何情绪,他自认为忍耐的够久,但此时此刻只能伏在罗一和晴瑶的怀中嚎啕大哭。

晴瑶轻抚他的后背,她理解这种悲痛是如何的难以忍受。

罗一也能感同身受,但他望向被流光照彻的天空,如此澄净,但迪亚波罗化成的巨大身影仍然回荡在眼前。

他自认为只要允许,自己也可以做得到,但修柯达斯的哭声提醒了他,这并不是那样容易的事情,因此对迪亚波罗这个人深感敬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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