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长老看着杜冰妍，神情中带着一些忐忑。
“怎么样？天幕有没有问题？”
方白衣和顾廷宽几乎同时问道。
“从目前来看，天幕运转正常，基本上不存在漏洞。”杜冰妍肃然道。
“基本上？”方白衣一脸质疑。
杜冰妍并没有感觉到冒犯，而是详细解释起来。
“天幕凝聚着无数前辈的心血，其运转机制高深莫测。以我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出百分百的判断。
“我建议，为了确保天幕安全，立即上报圣殿总部，让他们派出最顶尖的设计人员和最专业的技术人员。”
此话一出，众长老面面相觑。
方白衣沉吟片刻，断然拒绝：“为了一件不确定的事情上报总部，岂不是让我们显得无能？”
杜冰妍毫不相让，直视对方：“当初我进入天幕研究小组，前辈们就千叮万嘱，与天幕相关的事情都不是小事。
“一个蚂蚁洞尚且有可能引起溃坝，让人流离失所。
“天幕一旦出了问题，那就是天崩地裂。到那个时候，我们不但是圣殿的罪人，还是全人类的罪人。
“这种可能出现的后果，你们担当得起吗？”
如此铿锵有力的话，让几个长老心神激荡。他们暗自思忖，都觉得杜冰妍说得有理有据，纷纷出言附和。
“杜长老说得在理。”
“我同意上报圣殿总部。”
“和天幕有关的事情，的确马虎不得。我也同意让总部的人来看一看。”
……
几个长老一一列出理由，眼看着就将形成决议。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两句。”
众人立刻看向方白衣，都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杜长老的话说得没有错。
“天幕关系到全人类的安危，出了任何问题都必须引起重视。这一点，我举双手赞成。
“但是否上报圣殿总部，还有待商榷。杜长老，你先听我说完，想想我说的话是否在理？”
杜冰妍原本想要和方白衣争辩一二，如今也只能讪讪一笑，继续聆听对方的发言。
“诸位，我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
“毫无疑问，我们都隶属于圣殿。但是，你们不要忘记，我们的直属领导是南域圣殿。
“一旦越级上报，不管天幕有没有问题，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众长老一听，包括杜冰妍在内，都是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他们都是人类的高层，当然知道圣殿的内幕。
神武界的面积很大。
因为种种历史原因，五大域之间都有界墙相隔。很多普通的人类武者，穷其一生也无法穿越界墙。
表面上看，五大圣殿之间一团和谐。实际上，当界墙建立之后，五大域之间就处于相对独立状态。
非人之下的武者根本就不知道，五大域之间，除了友好交流的时候，其他时间段都是矛盾重重。
若不是有神武者镇压一切，五大域恐怕早就宣布独立。
圣殿总部位于东域，那里人口众多，经济发达，武道繁荣，天骄武者可以说是层出不穷。
出生于东域的武者，都自认为高人一等。长久以来，那里盛行一种大圣殿主义。
所谓大圣殿主义，就是说只有东域圣殿才是正统，其他四大域的圣殿都应该去圣号，降等级。
以南域圣殿为例。
在大圣殿主义者心中，它的真正名字就应该是：圣殿南方分舵。
说实话，单是这类名字，就不被其他四域的武者接受。大家之前都是平级，凭什么现在要矮一截？
再加上，出于种种原因，其他域的武者有了实力之后，也想尽办法前往东域游学。
很多人去了就不回来。
此消彼长，东域势力就越来越强，大圣殿主义的呼声就越来越高。
在这种情况下，假如方白衣等人越过南域圣殿，直接上报圣殿总部，无论天幕有没有问题，结果只有一种。
那就是圣殿总部找到了插手南域的理由，甚至很可能因此形成旧例。
或许，有人想在头顶上多出来一个活爹，但南域圣殿绝对不会这样想。
万一活爹赖着不走，还要骑在身上作威作福。作为始作俑者，方白衣等人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就算是杜冰妍，也不得不考虑，一旦圣殿总部来人，自己的权柄将大幅度削弱，甚至被边缘化。
想到这些，她也有些犹豫起来。
毕竟，她同样渴望拥有权力、地位，享受着别人羡慕的眼神，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
只不过，想到天幕有出现漏洞的可能，杜冰妍的心又变得坚定起来。
和人类的安全相比，自己的权力实在是微不足道。
她缓缓扫视众人，沉声道：“诸位长老，我觉得……”
方白衣直接打断她的话，非常郑重地说：“双城之战进行了十天，期间出现了很多精彩的战斗。按照惯例，我们会把一些精彩战例推送给非人。
“我提议，将落凤山一战也加入其中，让殿主审阅是否分发下去。
“我的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
众长老眼前顿时一亮，仔细斟酌之后得出结论：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他们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赞叹。
方白衣不愧是方白衣，难怪年纪轻轻就成为位高权重的副殿主，掌握了南域圣殿的生杀大权。
和他比起来，他们这些老家伙差得太远了。
在这些长老当中，杜冰妍尤其感激方白衣。若不是对方出言阻止，她很可能就犯了原则性的错误。
一念之下，她柔声道：“大人，我这就去整理那些战斗场景，顺便把落凤山一战加进去。”
“且慢！”
方白衣再次喊停：“顾长老，你也一起去。记住，其他的战斗场景只选最精彩的部分，落凤山一战必须从头到尾，半点都不删减。
“还有，给落凤山一战写一个详细的分析报告。几时开始，几时结束，有哪些参战人员，都要全部写清楚。”
顾庭宽闻言，心中顿时了然。
他当即答应下来，和杜冰妍一起离去。
方白衣沉思良久，看着一个青衣长老：“不管殿主会如何抉择，属于我们的工作还是要进行下去。”
“大人的意思是……？”
来自天机阁的秦安阳长老问道。
“对于情报分析，你才是专业。我要你联系天机阁的暗卫，对落凤山周围500里的地域进行实地考察。”
“这会不会违规？”
“只要暗卫来自于神树巨城和宝象巨城，没有人能够挑出毛病。”
“我明白了。”
秦安阳行了一礼，也匆匆离去。
方白衣双眼一扫：“冷长老！”
“大人请吩咐。”冷青锋双手抱拳，一脸平静道。
“你负责对接妖族，那么对此次参战的妖族很应该很了解？”
“参战妖族的负责人名叫袁冲天，是力猿一族的天才，据说才384岁，就已拥有星武者的实力。”
“告诉他，妖族的表现太差，我很不满意。”
“是。”
随着冷青锋离开，剩下的长老也跟着骚动起来，纷纷请命。
方白衣心中暗笑，总算将这些长老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
对此，他毫不客气，下达了一连串命令。这些命令都具有针对性，和每个长老的职责息息相关。
只要他们用心，这些命令很快就会落实。
没过多久，剩下的长老全部离去。
方白衣独自坐在椅子上，仿佛一座雕像，久久都没有动一下。
在他的亲力亲为之下，以往的双城之战都举办得非常成功，赢得了圣殿的交口称赞。
没想到这一次，他却出了纰漏。
想到即将引发的后果，以方白衣的冷静，也开始心跳加速。
“咚咚咚……”
一个沉重的脚步声朝着他走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