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声东击西
林清琊大致翻看了一下熊精尸体，匕首在其身上戳来戳去，也没有找到什么特殊的地方，看起来除了聪明一点、猥琐阴险、攻击欲望强了点，和普通的熊并无多大差别——直到破开熊精的肚子。
他发现其胃囊里还有没消化完的骨头还有成团的头发，甚至还有一根绸带！
——这头熊吃过人！
“……食人熊吗？”
林清琊抿了抿嘴唇。
看着从其胃里流出来的那些消化液和腐蚀了一半的人骨，他默默又伸出了鬼爪，抓了一团混着肉末的头发出来，闻了闻那股刺鼻的味道，眉头皱起。
有一股尸腐的味道……不是在胃里被腐蚀的那种。
沾满了各种粘液和乱七八糟东西的绸带也被林清琊抓出来了。
他快速分析着这个被吃掉的人的身份：
第一，被吃的时候，这个人的尸体已经腐败了；第二，绸带不是男人用的那种，更像是女性的抹额，上面还有精致的绣花；
只有可能是之前被抓走的村民！
“……等等，其他的熊精呢？”
林清琊扔下头发和绸带后，突然一惊。
他还在等那些包围的熊精是否会探寻过来，可等了已经有一会儿了，耳边除了沙沙的风抚林叶声，连一声杂音都没有……
视线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影子……
一切好像重归平静。
……不！
不对！
林清琊猛然回头看向里峰村的方向，“它们去袭击村子了！”
那么多的熊，四五天袭击一次，半中间因为城里来的官兵和另一人而延长了袭击时间……
但就算是两个成年壮汉，也不可能满足一个熊群的伙食！
甚至这群熊已经很饥饿了，以至于连腐烂的尸体都吃——林清琊虽然相信这群熊出现了异变，但从他们会吃鲜活的人来看，还没发展到以腐食为生的地步！
“簌簌——！”
林中再次响起穿行之声。
不过须臾，这附近就只剩下了一个巨大且孤单的熊尸，红眼大睁，无神的对着深处的黑暗……
温热的血液不断从身体各处伤口流出，大量的血液从腹部那巨大的破口渗在地上，不一会儿这四周就充满了腥味。
但是在这个入冬时节，熊尸体内流出的血液很快冷却、凝固。
时间在生命死亡后，对死亡的生命而言便失去了一切意义——在过去了不知道多少时候，熊尸猩红的双眼忽然星芒大作，闪烁起诡异的红光！
随即，这红光浮出了其双眼，连带着似乎抽走了尸体内的什么东西，一齐脱离了尸体。
熊尸的双眼顿时变得无比暗淡。
就连坚硬的皮毛也像是陡然失去了某种支撑，本还立体的熊躯蓦地塌软下去……
“呼……”
“哎……”
“呜……”
熊尸上忽然传出一声声叹息。
这叹息声逐渐远离尸体，往山中另一处深处走去……
那漂浮出尸体的红光带着一串雾气也跟随着声音飘荡的方向一同远去。
“……咦？”
蓦地，山林中无法分辨方位的声音发出一声疑惑，“奇怪，怎么少了一部分精血？”
“罢了，反正老夫也快到了出关的时候，无伤大雅……”
声音呢喃着，消失在阴影中。
……
……
里峰村。
在林清琊进山后不久，张斐卡着时间出了村。
明明只比来时晚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可离开村里灯笼火光的照射范围之后，却令人莫名的感到阴冷……
张斐翻过坡顶的时候，猛打了一个寒战。
“再往前点，好像就是大人说的那块地方了……”张斐起初还能保持匀速前行，时不时咽一口唾沫。
只是走着走着，他突然感觉有些饥饿，下意识就想掏出行囊里的干粮来充饥。
但下一刻一阵妖风刮过，寒气吹得他浑身一个激灵，赶紧收回手。
“不行不行，要加速，加速……这山里有吃人的山精……”
大概是心理作用，张斐感觉越来越冷，尤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恰好月亮在这会儿也躲在了云层后小憩，唯一的光亮被浓密的云层遮挡，山间显得更加黑暗……
张斐越往前走，额头上越是往外冒冷汗，甚至两条腿都有点打摆子。
‘呜——呜——’
风穿过山中，发出诡异的呜咽。
这一声声鬼号直接破了张斐的心理防线，‘啊啊啊’大叫着，一边喊着‘鬼啊’一边撒丫子跑了。
那速度，运动健儿看见了都自叹不如！
“……沙沙~”
两侧漆黑的树林里，似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树林边缘，一只长满长毛、利爪的兽掌，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就好似没出现过似得。
“簌簌~簌簌簌簌~”
林中的声音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远。
隐匿在黑暗中的存在，开始迅速往村子方向靠近！
……
……
木梨花的家中。
为了招待张文，木梨花让木冈把为数不多的灯油又倒了一些出来点着引线，让房间起码明亮一些。
不过他们家中也没有茶，只有一缸水。
他们还想着要不要勺一碗出来给张文解渴，后者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带了水来。
张文打开竹筒喝着水，看着坐在炕上抱着孩子的木梨花和一语不发坐在凳子上的木冈，其实有些心虚：
他想到自己之前还想拿山精的事儿做文章，现在看见了村里的惨状，才知道自己错昏了头。
要是没遇到妖神大人吧，他真那么干了，如果村民听到了一丁点风声，必然会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来找自己帮忙……但实际上压根帮不上，甚至为了作法还会跟着来到村里。
到时候山精真出来了，他小命怕是不保！
张文后怕地喝着水，拿出干粮啃了一口。
木冈看着张文，突然问出声，“刚才去山里那个，是你们家大人？你们是县衙的人？”
“……那倒不是。”张文回过神，咂巴下嘴，收了东西，“这位大人啊，他……额，他，不是一般人！”
张文本来想说‘他是个要个妖怪’，又突然想起来林清琊也没告诉他能不能透露身份，保险起见，他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不是一般人？”木冈对这个说法有些茫然。
但下一刻他面色一僵，脸色难看起来，猛地转头看向窗外。
“是啊，他力大无穷，我兄弟俩跟他一个照面就——”
“别说话！”
张文还想把之前的郁闷说出来发泄一下，木冈直接大步跨过来捂住了他的嘴。
他不解其意。
但就连木梨花也抱着孩子，一脸警惕地从炕上走下来，站在木冈身后。
房屋内重归寂静。
张文这才听到，不知道哪里传来了‘啪嗒’‘啪嗒’的闷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