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府,东郊,鬼市金鸡山。所有亡灵去地府必经之路上的关口,只有过了这道关才有资格做鬼魂,才有机会转世投胎。眼下的金鸡山,萧墨雨就是拦路的恶鬼,不打败她,众人便无法到达鬼市。
南宫羽手挽剑花,霎时间剑影重重,将噬魂针全部格挡在剑幕之外,而此时的萧墨雨也已退出三丈之外。虽然初次交手双方平分秋色,但拳怕少壮,相比圣女两鬓如雨,气喘如牛,前者则是气不长出、面不改色。
“后生可畏,能在我手上走五十个回合的人真不多,南宫羽,我爱惜你是个人物,何必替那个腐朽不堪的朝廷卖命。如果你能就此打住,我不但给你解药,还放你们离开鬼市,怎么样?你考虑考虑。”
萧墨雨想拖延时间以便恢复体力,这一点南宫羽看得十分清楚,所以他并不搭话,抖剑继续进攻。
“等等!”萧墨雨大喊一声,随即眼露得意朝南宫羽身后努努嘴:“你回头看看风破浪还能顶多久,等他入魔后,你们就是他的敌人。”
南宫羽连忙转身望去,此时被绑在树上的风破浪仿佛失去理智,面目狰狞如同地狱恶鬼,双眼血红失去往日的冷峻,喉咙里不断发出阵阵低吼,贪婪的口水顺着嘴角流淌,好似面前众人为板上肉、口中餐,此情此景众人平生未见。
王诗语几次想要上前查看,均被风破浪的举动吓得不敢靠近,只能无奈地冲南宫羽摇摇头。
“大人,这...”张庆不断向后挪动脚步。
南宫羽心中一惊,看了看绑在风破浪身上的麻绳不断被拉扯,狠狠地咬了咬牙:“再加一根,照看好风兄。”
等南宫羽再次转身面向萧墨雨时,俨然换了个人,如同杀神临世,面如冷霜、眼无怜悯,手中的湛卢也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杀意,陡然间寒光暴涨。
“解药给不给?”南宫羽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但却让人听着不寒而栗。
也许是被南宫羽的气势压盖,萧墨雨眼中闪过一丝惧色,竟然不由自主后退两步,抬手中银蛇剑摆好防守姿态,尽量稳住心神道:“有本事自己来取。”
一声长啸,南宫羽纵身一跃,以武当游龙剑荆轲刺秦起手,一道寒光风驰电掣袭来,圣女不敢大意,撤步横剑架住湛卢。两剑相碰精光四溅、龙吟阵阵。萧墨雨感到整条手臂发麻,银蛇剑差点脱手,可见这一剑力道之大。
“少林俗家弟子竟然用武当剑法,真给你师傅了缘长脸。”
“什么剑法重要吗?只要能打赢你就行。”面对萧墨雨的调侃,南宫羽冷声回道。
萧墨雨冷哼一声,撤招手腕翻转横扫千军,南宫羽转身避开的同时顺势一招飞燕抄水,上撩剑、翻身斩、一连三招打的圣女步步后退,全无还手之力。
“嗖!嗖!”
招式转换之间,南宫羽打出最后两枚袖箭,两点寒星划破星空。此时的萧墨雨已精疲力尽,在反应上也迟钝许多,尽管她全力躲避,但仍有一枚袖箭钉入其左肩三寸。
萧墨雨疼得一趔趄,南宫羽上步一招苍龙出海,湛卢剑锋芒已至脖颈。
“解药。”南宫羽面无表情道。
萧墨雨一脸坦然,将手中的银蛇剑扔到地上,冷声道:“你敢动手吗?”
“为什么不敢?”南宫羽反问道。
萧墨雨冷哼一声,眼中尽显轻视道:“难道你想让徐广陵白发人送黑发人?”
南宫羽目光一凛:“子卿是你抓走的?”
萧墨雨冷笑道:“没错,不过我已经派人将她送往鬼市,如果我活不了,你觉得她还能活吗?”
“交出解药,我放你走。”
徐子卿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将她救出来,眼下最重要的是拿到解药,所以南宫羽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萧墨雨面带嘲讽道:“笑话,剑虽然架在我脖子上,但你却做不了主。”
南宫羽不仅没动怒,反而笑了:“如果人在你手上,我还真不敢把你如何,可现在你却把她送往鬼市,等于失去了最好的护身符。另外,以鬼王的心智,他该如何利用这张护身符,会不会为了给你报仇杀了徐子卿?”
萧墨雨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南宫羽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朝廷二品大员的儿女,这么重要的筹码,鬼王一定会留到紧要关头,此时此刻她十分后悔将人送走。
一个时辰前,萧墨雨收到鬼王飞鸽传书,南宫羽一行破了恶狗岭,正在朝金鸡山进发,并让她将一位叫徐子卿的姑娘擒住送到鬼市。
萧墨雨看着书信微皱眉头,南宫羽、风破浪并非等闲之辈,想从他们手里抢一位姑娘,其难度可想而知。但鬼王的命令不可违背,她也只能下金鸡山查看,结果刚到山脚下就听到女子说话的声音,这才得知其中一人便是徐子卿。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以萧墨雨的功力,对付不会武功的王诗语,只会花架子的徐子卿,如探囊取物一般。不过,她也清楚南宫羽等人就在不远处,为了不打草惊蛇,她果断出手打晕王诗语,擒住萧墨雨带回金鸡山,并让手下押送至鬼市交给鬼王。
有人不怕死,可没人不想活。萧墨雨亦是如此,活着是圣女,死了便是女鬼。但如果就这么交出解药她又不甘心。
“好,我把解药给你。”
说完,萧墨雨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的纸包递到南宫羽面前。
南宫羽并没有急于接过,而是冷冷道:“打开它。”
萧墨雨打开纸包,八粒黄色药丸展现在众人面前。这时,苏瑾上前拿过纸包,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随即拿起一粒。
“嘴张开。”
萧墨雨虽极不情愿,但还是照做,任由苏瑾将药丸塞进嘴里。
片刻后,见其没有任何不适,苏瑾冲南宫羽点点头,后者这才才让张庆、宇文泰撬开风破浪的牙关,喂了一粒下去。
“解药给你了,我也替你们试药了,什么时候放了我?”
南宫羽淡淡道:“是真是假需要证实。”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风破浪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眼神也恢复往日的明亮,他看了看绑在身上的绳索,诧异道:“我怎么被绑在树上?”
众人长出一口气。
南宫羽脚尖点地,将银蛇剑震起后接在手中,随后撤回湛卢剑,冷冷道:“这把剑在你手里有害无益,你走吧。”
萧墨雨的眼中燃起怒不可遏的烈火:“用不了多久,咱们还会再见面的。”说完,捂着左肩转身消失在密林。
只不过,众人并不知道,进入密林的萧墨雨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