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照月的奚落,韩立云并没有放在心上,这孩子若是真有什么问题,他不会放纵。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废弃许久的馆驿供他们一行人夜宿。
晚间,齐媛收拾干净盖上被子入睡,窗上树影斑驳,一人站在窗外,用手戳开个小洞往内窥伺,瞧了一会儿,将铁丝慢慢伸了进来,驿站荒废已久,门窗本就松动,窗轻而易举的被打开,顺着窗缝,一缕青烟萦绕充盈将整个房间填满。
贼不走空,无声无息。
齐媛意识朦胧,只觉得头昏脑胀,恶心想吐,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马前腿,肌肉在奔驰下格外紧实,沿路的花草飞快从眼前掠过,她此时俯趴在马背上,双手拉耷悬空,随着马奔跑的动作晃荡,头部充血脸上通红,她仰头,贼人蒙面,不知道她醒了,奋力鞭策马匹,衣裳前襟凸起的刺绣在齐媛脸部摩擦。
浑浑噩噩下,齐媛拔下发髻上的银簪,奋力插进马前驱,剧痛中,马仰天嘶鸣,将两人摔下马。
捂着屁股,护着脑袋,齐媛滚了又滚,在树下停住,没等她站起来,那人到她跟前提着衣领将她拽起,粗鲁的往她嘴里塞了个圆丸似的东西。
“你给我吃了什么?”齐媛狂摇头,最终在他的逼迫下将圆丸吞咽下肚:“咳咳……我们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要绑架我?”
他不语,拿出根绳子将她绑在树上,随后夺过齐媛手中的银簪扔到地上。
“还给我,快还给我!”失了武器,齐媛心慌,此时她只穿的寝衣,夜凉如水,她缩着脖子,声音颤抖:“大哥,有话好说,你想要什么,你说我照办!”
男人抬眼,夜色暗涌,月光下,他的目光凉薄,齐媛怕的一哆嗦。
“你放心,只要得到了我想要的便放了你。”
“你不必知道这么多。”他安抚好那匹马,将她从树干解下重新捆住扔到马上,然后纵身一跃驾马离开树林:“方才给你吃的东西是软骨散,你的簪子还给你。”
他将簪子簪到她发髻上,趋马往前。
天空泛白,照月敲响了门,半天没人回应,齐媛虽然喜欢赖床,但她没有起床气,只要有人跟她说话,但凡她听见必定会回应,哪怕是一声嗯哼,所以,今天很不寻常。
猛的推开门,房内哪有人,照月慌忙叫着她的名字,却见桌上白纸黑字一张:午时三刻,城内望仙楼一聚,一位故人。
“韩立云!阿媛被人抓走了。”照月冲进房内,将信纸递到他面前:“这是贼人留下的。”
韩立云扫了眼信笺,面色凝重:“这是冲着我来的。”
“怎么回事,这人是谁,他把阿媛带到哪里了!”这句话,几乎是从照月喉咙里挤出来的,他心急如焚,眼眶微红:“望仙楼?我这便去救她。”
“站住!不可莽撞。”韩立云大喝一声:“此人名叫秦盈,是南朝晋王,他武功高强,你一人去了不但救不出齐小姐,是去送死!”
岂料,照月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去往城中。
阻拦不及,韩立云立马叫来迟诚:“叫上几个兄弟,马上跟我入城。”
齐媛被绑着,像猪一样难以动弹,却见那人大口吃肉喝酒,心里好不痛快。
“喂,我肚子饿了,给我口吃的!”
秦盈瞥她一眼,切了块牛肉走到她跟前扔进她嘴里。
“不够!”齐媛睁眼死死盯着桌上的那盘牛肉:“不如你将我解开,我吃完再将我绑起来,我已经服了你的软骨散,肯定不会跑的。”
“闭嘴!”秦盈又不是傻子,他不耐烦道:“再吵,当心刀剑无眼!”
齐媛识趣的闭上嘴,她浑身无力,只能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飞过的鸟儿,飘过的云卷云舒,几个时辰过去。
楼下的人群,熙熙攘攘,齐媛逐渐昏睡之时,一人从窗子跳了进来,是照月,脚还没落地,他反手向秦盈击了一掌,被他轻巧躲过,两人缠斗不止。
齐媛精神抖擞,话一句没说,看着两人你一掌我一腿,照月没有武器,逐渐处于下风,片刻,他一掌打上秦盈手肘,缴了秦盈匕首,照月冲着秦盈心窝愤恨的踹了一脚,行至床边,抱起软弱无力齐媛利落的跳窗而逃。
“阿媛,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抱着改成背着,照月早已过了弱冠之年,无人给他行冠礼,头上始终缠绕着简单的发带,意识到这一点,齐媛出神的盯着近在眼前的黑色发带。
照月换下了昨日的白衣,此时身上的这件是她以前给他置办的,从宫里逃走之时,走的匆忙,他只带了这一件金贵的衣裳,银线勾勒,庄严肃穆,方才他跳窗而入,齐媛无比安宁,他的出现让她有安全感,而且他武艺超群,在那种情况下都能轻而易举的击败贼人,将她带走。
念及此,齐媛原本挺直的腰压下来,手臂环着照月的肩,前腹贴着他的后背,突然相贴,少女轮廓凸显,照月忽地僵住,喉咙不自觉地滚了滚,额头沁出细汗。
“累了吗?”齐媛用衣袖给他擦了擦:“我有那么重吗?”
“没有,是我身体不太舒服。”
“那你把我放下来吧。”
照月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韩立云带着人迎面而来。
“齐小姐如何?”
“韩将军不必担心,我没事。”
照月半点好脸色没给:“若等你来,人早就没命了。”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迟诚打抱不平:“我们将军也是担心齐小姐,到了你这儿里外不是人了,要不是要护送你们到西南,我们早就走了,还用得着多管这等闲事。”
“韩将军,你别放在心上,他也是担心我。”齐媛窘道:“迟大哥,我代他向你们致歉。”
“无事。”韩立云道。
迟诚态度强硬:“你致歉,他是你什么人,他不说话,倒让一个小女人为他出头。”
齐媛拍拍照月肩膀,她被放下来,头晕目眩,差点栽倒,韩立云伸手去扶,却被照月“啪”的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