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学习马球术时,三位姐姐跟着纳兰司使开始学习如何在马奔跑过程中挥杆击中马球,而郁楚瑶的马依然不愿跑出一步。
不用看都能想象到二娘和三娘有多高兴,三位姐姐有多得意。
离纳兰司使规定的日子还剩两日,也不知裴公子有没有好办法?希望学刺绣时,颜师傅能帮忙传来裴公子给出的好主意。
终于等到刺绣的时间,颜汐雅到郁楚瑶跟前指导针法时,趁三位姑娘不注意,悄悄将纸条塞给她。
郁楚瑶谨慎藏起来,待刺绣结束后,回到清芷园,急忙打开,上面不过是四个字:“另换一匹”。
郁楚瑶也这么想过,况且纳兰司使早已提醒过。恐怕将逐日训练好,也该到举行马球赛时,看来最好的办法便是重新更换一匹。
此事找两位姨娘根本无用,该找谁帮自己更换一匹良马?郁楚瑶想到哥哥郁君泽。
如何才能走出郁府去哥哥府中?哥哥的府邸近在咫尺,可对郁楚瑶来讲,想要走出去并不容易,需要请示三娘。不用想,三娘一定会拒绝。
不如绕过她,去请示父亲,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府中。
打定主意后,郁楚瑶带着灵萱前往和煦院。
她主动前去找父亲还是头一遭,别说是她,就是三位姐姐平常也不敢随意打扰父亲。父亲向来重视男儿,为了家丁兴旺,才多纳了几房妾室。
怎奈天不遂人愿,除了哥哥一个男丁,二娘三娘生的全是女儿。
听说五娘头胎难产,稳婆问父亲是保大人还是孩子。父亲只问胎儿是男是女,听说是个女孩儿,他果断要求保大人。大人是保住,五娘再也无法怀上孩子。
郁楚瑶五岁时,她的娘还怀过一胎,父亲请来医术高明的大夫把脉,那位大夫斩钉截铁地说是男胎。父亲很开心,经常来清芷园,尽管不怎么理小楚瑶,小楚瑶也开心,起码她能看到父亲和娘恩爱的样子。
结果不知怎的,有一日娘的下身流出许多血,小楚瑶期盼的弟弟没了,娘因为难过加上身体弱,一病不起,没过多久离开人世。
从此清芷园成为无人问津之地。
当郁楚瑶走到和煦院门口时,连生正好从里面出来,他一脸惊讶。
“老爷并未召唤,六小姐怎么过来?”
“我有事请示父亲。”
“后宅之事两个姨娘管着,尽管去问她们,老爷不愿为这等事烦心,六小姐还是回去吧。”
一个连生已将她挡在门外,郁楚瑶毫无办法。她决定试着从大门出去,说不定门口的下人一时偷懒,她正好趁机溜出去。
“好吧,我就不打扰父亲。”
郁楚瑶带着灵萱来到郁府的大门口,大门紧闭。
灵萱走上前,准备打开大门时,两个家丁堵在她面前。
“灵萱,你要做什么?眼里还有没有我们?”
灵萱停下脚步,鼓起勇气,用严厉的口吻说:“小姐需出门一趟,你们为何阻拦?”
一个家丁问:“可征得三姨娘同意?”
灵萱不知如何回答,她看向小姐。
郁楚瑶向前走几步:“我只是去大哥家里坐坐,嫂嫂上次又是送糕点又是送胭脂水粉,总得前去当面感谢,此等小事又何必麻烦三娘?”
“不行,三姨娘吩咐过,六小姐出去不管大小事必须征得她同意。”
守门的下人是三姨娘安排的,必然以她的话马首是瞻,郁楚瑶不想跟他们多废话,今日她必须拿出小姐的姿态来。
她靠近家丁,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你个下人!竟然敢拦我?我再是郁府不受待见的庶女!也是郁府千金!岂是你拦得?”
家丁既惊讶也被吓住,捂住脸闪到一边,即使再听三姨娘的话他们也是下人,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放她出去,再报告三姨娘,让她修理六小姐。
灵萱上前拉开门闩,推开大门。
郁楚瑶大胆走出去,她第一次拿出千金小姐的姿态抡下人巴掌,效果竟如此好,更让她体会到郁府好些下人不过都是欺软怕硬之辈。
人真是愚蠢,想要被尊重,却不知他人的软弱便是对自己极大的尊重,却偏偏喜欢践踏弱者,最终也践踏了自己的尊严。
待六小姐走出郁府的大门,两名守门的家丁迅速将门关好后。
一个说:“我们两个把六小姐放出去,三姨娘肯定会怪罪,我看着大门,你去向她报告,把我们说得越惨越好,就说六小姐对我们又打又骂硬闯了出去。”
被郁楚瑶一巴掌打了脸的下人答应着,跑去向周秀兰报告。
尽管上次哥嫂来看望过她,还说些充满亲情的话,也帮忙将灵萱带出去。可从小形成的与亲人之间的距离,很难因为几件事拉迅速被拉近。
若不是因无人可求,哥嫂又是心好之人,她绝不会上门求助。她站在哥嫂的府邸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敲门。
已经有个郁府,哥嫂的府邸不能再以此命名,门上的匾额写着“翰墨轩”三个字,充满书香之气和高雅的格调。
“小姐,好不容易出来,就是为找大公子,您不应该犹豫。”
郁楚瑶发现从小在郁府养成的胆怯偶尔也会出来作祟,使得她瞬间失去自信。她体味自己的内心,无非是担心哥嫂拒绝她。
又一想她是体验过死亡的人,被人拒绝的感觉肯定比死亡的感觉舒服,于是果断说:“灵萱,上前敲门。”
灵萱将门敲开,还是上次那个家丁,他认得灵萱:“怎么是你?”
“六小姐前来拜访大公子和少夫人,顺便感谢上次送的糕点和胭脂水粉,麻烦前去通报。”
“既是六小姐来,不必传话,赶紧进来,公子和少夫人都在。”
郁楚瑶在心中自问,同样是下人,为何大哥府中的下人如此懂事?说出的话听着舒服,而一旁的郁府则不然。一定和府里的主人有着密切的关系,主人仁则下人慈,主人恶则下人凶。
哥嫂仁慈,故而下人知礼。正如眼前这位家丁,把门开大后,行着礼请她进去,还面带笑容。待她进去后,轻轻将门关好,又在前面带路,直到把她领到主屋外。
他向屋里说:“公子,少夫人,六小姐来访。”
从大门走到主屋的一路,郁楚瑶一直观察引路的家丁,甚至没有心情观察翰墨轩的精致。她在想,什么时候郁府所有的下人也能如他一般?
直到嫂嫂走出屋,高兴地说:“楚瑶,你来了?”
郁楚瑶才像从梦中醒来一般:“嫂嫂,楚瑶突然造访,望您别见怪。”
苏静雪上前拉起楚瑶:“说的哪里话,你们几个妹妹平常都不大来我这里走动,能来一个,我高兴还来不及,何谈见怪?你啊,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有事找你大哥,他正好在,有事尽管与他说。”
嫂嫂一眼看出她的心思,郁楚瑶没有必要隐瞒:“我是有事想求大哥帮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有什么事,屋里说。”
苏静雪拉着郁楚瑶进入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