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与谢凝飞快对视一眼，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尸体之上。
不过一会，他们的手下就给出了确切的回复，确实死了。
郭氏的死亡打乱了所有的计划，两人无心久留，于是纷纷起身告辞。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一个时辰前，小花再次被卷了魂，王老太爷为了救人，也跟着灵魂出窍来到了王家的祠堂。
王老太爷看得清楚，郭氏的身上隐隐出现了一条虚影，那是一条已经成型的蛟龙。
蛟龙投胎？
小花脑子活泛，立刻意识到什么，将前因后果隐隐连在一块。
自己与父亲身体里头都有蛟龙精元，所以才会被无端卷入到这里来。
而眼前这个女人腹内居然怀了蛟龙投胎的孩子，想来也是关键。
“你们是什么人？是来杀我的吗？”
看着周围那第看守自己的仆人婢女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郭氏倒丝毫没有惧怕之色。
“都说你们这些蛮夷本领通天，如今看来倒也真有些本事，居然能避过王家那些侍从，无声无息的潜入这里。”
郭珍看着眼前之人，尤其是眼前这个女子，奇装异服，长得邪里邪气，又小小年纪，想来正是那些人口中说得蛮夷女巫。
蛮夷之人最信天神，尤其是巫师，哪怕是个女巫，也能像男人一样参与政事，地位尊崇，不像中原氏族的女人，虽说个个出身高贵，连王公贵族都不足以匹配，但在郭珍眼中，自己还不如这些蛮夷，不用被种规矩礼教所束缚，活得像个人。
“你们主人还真是心急，我本就是要死的，你们却怕夜长梦多，这么急就来杀人灭口......哼！”
小花立刻意识到，从这个女人口中能够找到突破口，立刻将计就计，拿话诓她。
“你一个无知妇人，任务失败，身份暴露，人人都想杀你，但我们主人却大发慈悲，愿意给你一条活路，就看你选哪条路。”
这话一出郭珍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冷笑起来。
“慈悲？你们这种为虎作伥的汉人也会有慈悲？”
“你既然知道我们是汉人，为什么却要帮蛮夷作做事，蛮人得了你给出来的情报，才能无往不利，你如今倒打一耙，倒反口咬我们下水？”
其实小花的样貌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像寻常汉族的女子，也许是老吴家上头有旁的血统，也许是她那早死的母亲上头有，她头发天然卷曲，高鼻深目，瞳孔微微带了浅茶，看着还真有几分蛮人的模样。
她口中的汉人，应该指的是自己罢。
王老太爷也不傻，立刻将话给接上，丝毫没有破绽。
大概是人之将死，郭氏也没什么好怕的，立刻冷笑着反驳：“当初我不过是一卖花女，是你们的人先找到我，以我幼子相要挟，逼着冒充郭家女，为着孩子，我如屡薄冰地活了整整十年，却不料蛮夷无信，我的儿子早在五年前就死在了一场瘟疫之中，连个葬身之所都没有，我既然知道了真相，自然不可能再为你们卖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还真挺有骨气。”
小花冷笑一声：“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就是可惜了你肚里头的孩子，也得陪着你的骨气一起去死。”
说罢，也不知道她哪里藏着的匕首，唰的一声架在了郭珍细腻的脖子上头。
“你、你说什么？”
郭珍愣住了，自己自五年骤闻自己儿子的死讯之后，身子大损，再也没能怀上身孕，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一定是他们为了让自己相信，故意扯谎来欺骗自己！
小花脸上倒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将刀子从她的脖子一路往下，最后停在她那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没关系，我听说被剖开肚子的人没那么快死，我大可先将你的肚子剖开，等你见到那块肉之后，再让你母子团聚，一起下黄泉。”
随着小花的用力，娇贵脆弱的素服被刀锋划开，直到划破里头的小衣，寒冷的刺痛从肚上传来，郭氏这才慌了神。
血顺着匕首渗出，只划破了薄弱的皮肤，郭氏就急忙喊了停。
虽然自觉得这种概率不大，但郭珍依旧不敢冒险。
“你们刚才说得话，算数吗？”
郭珍伸出手，死死按住小花抓着匕首的手，虽然忍不住发抖，但显然，她已经有了软肋，不再一心求死。
“只要你肯配合，我保你们母女无事，只是我不敢保证，王家夫人的名头。”
小花从不说大话，只作自己能够保证的事情。
郭珍仔细想了想，立刻点头，她其实早就被关怕了，一点也不稀罕王夫人这个虚名。
“我们只能带着你的魂魄走，这副肉身怕是跟不出去，王家人应该不会下作到随意侮辱尸体的地步吧？”
若是肉身被损坏，恐怕事情就会变得十分麻烦。
“你与那些人倒有些不一样，要换成从前与我接头的，只会一口答应下来，让我先上当再说。”
小花略有些无奈：“你又不傻，若不与你说明白，你会毫不犹豫地跟我们走吗？”
郭珍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略有些傻气，但很快就发起愁来。
“王家都是狐狸，假死脱身这招可不好使。”
说到这，王老太爷忍不住插嘴：“怎么，王家人知道你肚子里头有了孩子，难不成还会继续杀了你不成，你肚子里头的可是王大夫的血脉。”
在墓志铭上没有提到过王显的子女，显然应该是没有，如果当真郭珍腹内有了遗腹子，古人注重血脉传承，明面上郭珍又还是王扬的遗孀，王家人肯定会让她将孩子给生下来。
除非这个孩子......
似乎是看出王老太爷的心思，郭珍半是嘲笑，半是无奈：“这个孩子的确是王扬的，但王家那些人并不相信，口口声声说我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绝不承认这个孩子的身份。”
“甚至，他们已经做好了从旁支过继一个孩子，也绝不会答应我将孩子生下来。”
“为什么，只因为你是细作？还是因为你当真毒杀了你自己的丈夫？”
如果是后面一种，小花觉得王家人不让生下孩子，也实在情有可愿。
毕竟这样的孩子生下来，还不如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