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江怀璧,早!”我见江怀璧从厢房内走出来,热情地抬手招呼,自然而然地准备走到他身侧,准备和他一同前往京西镖局。
谁知他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一个侧身避过,径自向前走去。
“。。。。。。”我心里并没有觉着窝火,反而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于是见他如此态度,也没做言语,悄悄跟上他的脚步。
“江怀璧,我跟你说,”一路上,我没话找话聊,“我碰见长安商局的人了,他说最近都没有明乔马帮的消息。”
我正等着他下话,他却只斜瞥我一眼:“与我何干。”
恰好此时经过一个包子铺,笼屉上的包子白团团圆乎乎,散发着诱人的油面香味。我见他态度淡漠神情冰冷,抿抿嘴咬咬唇,继续在他旁边碎着嘴儿:“江怀璧,你用早膳了吗?”
我跑到包子铺老板那儿,买了五六个包子。再一转头,江怀璧早已没了影儿。
我只好一个人走向镖局,一边拿出一个包子塞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一边小声嘟囔:“搞什么啊,这个态度。。。。。。虽然昨天我是和青涯哥一块出去了,但他也不至于这么冷冰冰的吧。。。。。。还是说他这些日子都只是装得好亲近相处,现下又原形毕露了?”
瞧他最开始的模样,可不就是这样一张拒人千里之外的木头脸嘛。
来到镖局,江怀璧已然在里头了。
于是照着林镖头的吩咐办事情,本来我还有点儿生闷气,事情一多,火气自然而然散了不少,看着江怀璧独自一人在旁侧搬着桌椅,又尝试道:“我来帮你。”
“不用。”他一声硬邦邦的拒绝,让我的好意直挺挺撞上了南墙,“管好你自己吧。”
。。。。。。得得得,你惜字如金,你是大爷,那你就自己一个人忙活去吧!
就这样一直忙碌到日头西斜。
傍晚的余晖将天边染上一片红霞,碧蓝的天空似乎打翻了鹅黄丹砂色的绢布,金红交织下明丽又耀眼,却是不同于水墨丹青的另一幅动人画卷。
都言道“晚霞行千里”,只是我此刻的心情,却是没有那般远行千里不言疲的兴致。
要知道江怀璧已经几乎整整一天没有理我了啊啊啊啊!
我嘟着嘴埋头看着地上,时不时瞟一眼前头的江怀璧,夕阳在他的脚下拖出长长的影,他兀自向前走着,发丝在斜照阳光下灼灼发亮,那脚步一如既往的稳健,似乎丝毫没受到我的影响。
虽说我不是个话唠,但是被在意的人疏远冷待还是很难受的好嘛!
臭江怀璧,坏江怀璧,讨厌的江怀璧,你再不理我,你就活该一辈子不讨姑娘欢心!哼!
我对着他的背影不满地努了努鼻子,谁知他在这时停下脚步,侧过脸来——
我慌不择路,惊恐地把头埋进胸口。
这这这,他是背后长了眼睛吗?
“呵。”我似乎听到他叹了一声,却也不那么确定,因为他随即便若无其事,甚至脚程更快地往前走了。
他加快步子,我只好跟着加快,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追他,结果就是当到了忠伯家门口时,我气喘吁吁地弓着腰扶着膝盖,却被一双温暖的手掌拉起。
“。。。。。。青涯哥。”我笑笑,看了眼走在前头先进门了的江怀璧,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
宋青涯没有介意:“今日可辛苦了?”
“没有没有,”我摆摆手,“青涯哥有什么话再说,我先走了!”
我来到江怀璧门前,抬起手敲了敲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江怀璧的眼睛由地上转至我脸上,却也只看了一眼,复又垂下眼帘,眉头皱起,满脸写着不耐烦:“什么事?”
“。。。。。。没事,我就是。。。。。。”
“没事不要打扰我休息。”随即又打算把门关上。
“等下!”
我一个伸手,门被我挡住。
“。。。。。。你知不知道,你有的时候真的很扰人清净。”江怀璧道。
我扰人清净?
本来我还没有恼火,听了这话,也不知是怎的,突然心里一股无名火烧了起来:“你不喜欢我打扰你?”
他冷冷地看着我:“是。”
“那你此刻又在别扭些什么?”
“你哪里看出我在别扭,”他冷哼一声,“不过是现下已然立足于此,懒得和你虚与委蛇罢了。”
“。。。。。。虚与委蛇?”
“这么说,这些天看起来的亲密无间都是假的,是你伪装出来的骗局?”我不可置信地摇摇头,“怎么可能呢,你一开始那么费心费力替我找佛不渡的解药,现下又告诉我说这一切都是假的?我。。。。。。”
还没等我说完,他直接把我的下话打断:“那是因为三国境内能医治佛不渡之毒的医者寥寥无几,我本打算治好你带回医馆,正好做个我医术的活招牌,给医馆招揽生意,谁曾想遇上了白芷那档子事,听闻你有门路,这才跟来,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碟子菜了?”
江怀璧的这番说辞让我如遭雷击,立于原地不知该说什么,只听他道:“手放开。”
“。。。。。。我不放。”我倔强地盯着他看,试图从他脸上看到他在意我我的痕迹。
可是,没有。一丝都没有。
“等风头过去,我自会离开这里。到时我会给忠伯一些银两,以回馈他的收留。至于你,”江怀璧波澜不兴地说着,“恩怨已了,那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两不相欠。”
“这不也正是一开始,你所想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