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媛走在前面,抬手摸了摸发髻上的簪子,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不可察觉,走在后面的照月仿佛看到了她的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面色轻松的勾了勾唇。
走着,齐媛的裙摆被勾住,低头,一个小乞丐,浑身脏兮兮的,牙齿与眼白在衬托下尤为白皙明显。
“姐姐,给些吃的吧!”小乞丐可怜巴巴的,小手抓着她的裙子留下一个手印:“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给点吃的吧。”
齐媛心头忽动,“你去买几个包子。”
照月朝小乞丐睨了一眼,甩袖去了包子摊前,等待时,他始终看着那个方向,齐媛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小乞丐在说话。
“客官,您的包子。”照月点头,拿着包子回去:“给。”
小乞丐囫囵吞枣,嘴角满嘴油。
齐媛会心一笑:“我们走吧。”
“好”
“姐姐,别丢下我。”没走几步小乞丐抱着齐媛的大腿,她有些无措的眨了眨眼,无奈道:“小孩儿,我自身也难保,没办法带着你。”照月紧锁着眉,嫌恶的扯下他的手,拉着齐媛一声不吭的往回走。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齐媛回过头看,小乞丐已经不见了踪影。
“齐小姐,我们要出发了。”刚回客栈 韩立云道:“接下来要去湖州,要走水路过江。”
齐媛道了声好。
过江的人很多,排了很久才上了船。
几个兵士匆忙的往船上抬东西,“这箱子怎么这么沉!”其中一个说道。
另一人道:“将军带了许多武器,能不重?别啰嗦了,赶快搬吧。”
齐媛恰巧听到,没有放在心上。
夜晚,众人到达对岸,兵士将行装搬下船,其中一个箱子被搬上齐媛所坐的马车。
“照月,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齐媛眉头紧皱,仔细听着问道。
“没有。”
“难道是我听错了。”
“阿媛,是你这些日子太过劳累。”照月拍拍大腿,温和一笑:“我陪着你,睡一会儿吧。”
“不用了。”齐媛轻靠着车厢,合上了眼。
照月垂眸,眼中泛冷,待到面对齐媛时,又重新变成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冥色入山林,鸟儿啸叫展翅飞翔,车轮被石子咯噔一下,齐媛因额头被撞而清醒,身子已经半麻,微动一下,照月轻靠在她肩上,睡的沉。
掀开窗帘,清风拂面,天上的月亮清冷肃穆,冷风吹进来,照月瑟缩一抖,她赶紧放下帘布。
突然,脚边的箱子动了一下。
这次,齐媛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照月,箱子……”
照月与她视线对上,以迅雷不及之势将盖子打开,一双眼睛圆不溜的看着他,惊恐的张着嘴。
“是你。”照月阴沉着脸,“你怎么在这里?”
小乞丐怯生生的,脸被照月吓得惨白,“姐姐。”
齐媛没想到他会躲在箱子里,原以为已经将他甩掉了。
“你什么时候躲进来的?”
“我……我跟着你们到了客栈,见你们要走,趁人不注意躲进箱子。”小乞丐眼神躲闪,对照月的发问避之不及,声音颤抖,“姐姐,让我跟着你吧,我吃的少,能干活,我当牛做马报答你,,求你了。”
齐媛长叹口气,“躲了这么长时间,饿了吧?”她从包袱里找出干粮,小乞丐拿在手里狼吞虎咽起来,他浑身脏兮兮的,照月不让他触碰齐媛,他也听话,老实的缩在箱子里。
“我问你,这箱子原来的东西到哪里去了?”
“都被我放进另一个箱子里了。”
他吃的急,被呛着咳了几下,齐媛将水递给他,他咕嘟灌了一大口。
“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总不能一直叫你小孩儿吧!”
小乞丐情绪低落道:“我没有名字,他们一直叫我小畜生,只有高兴了叫我小叫花。”
一瞬静谧,世间的不平事在他身上展现,齐媛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以后跟我姓齐,名字叫什么好呢!”
齐媛思索,照月冷不丁的开口:“叫齐多余——”因为他太多余。
齐媛:……
“那便叫齐嘉元,寓意是一家人团团圆圆。”
“阿媛,此事如此草率,是否与岳父大人商议一番。”照月理所应当的唤齐若明为岳父,更理所当然的讨厌突然出现的这个“齐嘉元”。
“放心,我爹爹一向支持我的决定,既然认了这个弟弟,以后开宗祠,入族谱,是自家人了。”
齐媛不知不觉中向福利院长看齐,她没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穷苦人”的豪情壮志,但看到这孩子孤苦无依,苦苦哀求,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照月一脸严肃:“既然如此,那我也要。”
“你要什么?”齐媛不明白他又抽什么疯。
“我也要跟阿媛你姓齐。”照月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现在的名字,你取得太草率,我想要一个新的名字!”
“大哥哥,你也想做阿媛姐姐的弟弟?”小嘉元歪了歪头,表示我懂你。
照月脸色臭到了极致,目光如同一把冷箭,飞快的射向小嘉元,小嘉元缩在角落,怯生生的不敢看他。
“你跟个孩子比什么?”齐媛轻推了他一下,他才收敛身上的冷意:“何况你有自己的姓,跟我姓算什么,难道你要倒插门?别开玩笑了。”
“有何不可!”照月的回答让她大跌眼镜,她哭笑不得:“别闹了。”
活了这么久,照月身上依旧没有沾染上世俗之气,若是平常男子,跟他提到入赘之事,当即便会炸锅,他反而以此为荣,希望能和阿媛亲近再亲近一点。
队伍行了半个时辰在一处荒废的馆驿停下,荒郊野岭,很难有落脚的地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也算不错了。
小嘉元从马车上下来,韩立云没有半分吃惊,甚至叫人带着他去洗澡换了件干净的衣裳。
“他还未钻进箱子里,我便发现了。”
“那你为何不拆穿他。”照月冷声道:“让一个来路不明的恨着,韩将军的警惕性也不过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