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冷月依旧没有任何胆怯与畏缩,反倒是将酒袋里的酒洒出。酒液变成一道道如同波光的幻影,在冷月身体周围流淌,竟将无尽寒意轻松化解。同时,酒液吸收了石斧裹挟而来的炽热,化为一道异常斑斓的华彩,宛如一条仙人织就的仙缕丝衣,绕着冷月旋转飞舞。
花火难以置信地看到,三柄石斧被那缕酒液所化仙衣缠住,好像成了任人摆布的孩童,跟着舞姬母亲翩翩起舞。不一会儿,舞姿不再,那缕虚幻的仙衣也没有踪迹。
“咣当!咣当!咣当!”三声响过,石斧应声落地,随即跌成了一大堆粉末,被风吹得到处飞扬。
冷月轻轻地甩了甩手,以一种打死蟑螂的表情看着花火。“这斧子的质量太差了,你该换几把更好的斧子,那样砍掉你的头可能才顺利一些。”她笑靥如花地说道。
“好,好啊!这样的冷月才有趣,才更适合为魔斧祭旗。”花火居然毫不生气,好像对费尽心机打造的石斧被毁并不上心。
“我毁了花火的心血,你居然一点不生气,看来不光是心没了,连心智也都被庄乙摘掉了。”冷月再次笑道。
“冷月只会耍贫嘴吗?”花火平端那柄淬炼过的魔斧,向前迈出一步,眼神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我还会喝酒。”冷月说完,又喝了一口酒。
“好,我看你一会儿还能不能用嘴说话。”花火猛地抡动魔斧,朝着冷月挥劈了一下。
狂暴的斧风掀起胀满山洞的气旋,仿佛要将山洞顶起来一样,激荡着岩浆崩溅出来,化成一条条金红色的小蛇,向四周流淌开去。岩浆流经之处,地面被烫得冒出缕缕青烟,传来“滋滋”的声音,好像人的皮肉被烧得裂开一样。
冷月不敢怠慢,用手在身前虚劈两剑。剑气闪着清冷的光,斩断了斧风掀起的气旋,擦着冷月的身体掠了过去。
“轰!轰!”两声巨响在山洞内激荡,冷月身后的岩壁被气旋轰出两个大坑,好像老人塌陷的面颊。
冷月乘势而为,再次挥出气剑,如同闪电一般,刺向了花火的胸口。花火抡动魔斧,迎着气剑轰了过去。剑气击中魔斧,发出虎啸龙吟的声响,震得山洞瑟瑟发抖。
令冷月惊奇的是,洞顶变成了一片穹空,之前被岩石封印的亮晶晶的各种颜色的石头露出来,如同明亮的星辰,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花火似乎也没有想到,这座山洞中还有这等异象,眼睛睁得老大,鼻孔一张一合。
眼见花火分神,冷月再度抽出怀中的“月光剑”,横着挥出一道灿烂如阳的剑气。花火果然了得,并未被这道剑气吓退,相反用魔斧劈出无数骇人的气斧,如同群狼扑向猛虎。
“轰隆隆!”剑气与斧气相撞,气浪翻滚爆炸,震得岩浆喷涌上半空,山洞里瞬间热浪翻涌。
冷月透过翻滚气浪看到,一道剑气躲过气斧围堵,正中花火的胸口,如同扫过一座巨岩,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纵然如此,花火仍旧无法接受,像一头怒吼的雄狮。
“你居然敢伤我……”
花火一边大喊,一边踏步向前,手执魔斧如同恶魔,冲向冷月。那团暗雾飘摇在花火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似乎在观察与等待。
伴随着花火前冲的威势,一道道红光从洞底射出,击中了洞顶穹空上的那些晶亮之石,将它们一一击碎。与此同时,岩浆化为一条火龙,张牙舞爪,配合着花火凌空而去,朝冷月扑来。
空前强大的气浪压过来,排山倒海,无所逃遁,完全将冷月笼罩在内。她好像看到无数恶灵与亡魂,化成一缕缕蓝色微芒,从地狱深处涌来,钻入花火手中的魔斧,喊出阵阵的诡异可怕的呜呜声。
好强大的魔斧之魂啊!
冷月一念及此,心情反而平静下来。她想起了幼年时的不幸,想起了与父亲浪迹天涯的经历,想起了眼神坏坏的泰平,想起了归墟之地与幽冥地府,想起了两位仙子的诉说。
一剑守天心!
尽管冷月未必完全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她却感受到月光剑与自己在共鸣,好像正在融入她的身体。冷月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天地万物,体会当下凶险无比的境地。与魔界九帝决战之时,冷月没有决绝之心,因而险些被邪恶力量所困。如今,她已经领悟到心志无敌的奥秒,领会到人与剑合一的天力,更理解皎月仙子对她的期盼之由。
我是月宫之桂!
冷月在心中喊出这句话,缓缓地挥出了月光剑。
“破!”
一剑破天魔!
剑气惊起滚滚天雷之气,在这座巨大的石洞中,仿佛有无数战马狂嘶怒吼一样,激起了浩荡的烈烈沙尘。冷月睁开眼睛,看到月光剑的剑光大盛,斩断了花火手中的魔斧,将其与花火的右臂一起劈断。
“啊……”花火怒吼之声响彻山洞,痛得他半跪在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那团暗雾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表示。
“我说过,这是你的命数,更是邪恶力量的劫数。”冷月将月光剑轻轻一托,任其在半空悬停。她缓缓地向花火走去,想要将被斩断的魔斧斧头拾起。
“我不信邪恶之力没有选择我。”花火大吼,左手猛地抓住斧头,朝半空中抛出去。
一道闪电在半空中闪烁!无数岩浆飞向半空,变成了一片血红之池,托着残破的魔斧,幻化出狰狞的魔鬼之状。
冷月抬头望去,不由得想起一个传说。
据说,黄辕大帝临阵演化混沌剑法,激发了蚩天大帝的凶性,更激起了他狂战的欲望。被混沌剑法所伤的一瞬间,蚩天将毕生功力与无边法力注入了天斧,猛地抛向了天空。他想借风云之势,击碎黑白剑。然而,黑白剑自行运转混沌剑法,崩飞了天斧。天斧飞至兰岭上空,被一道雷电击中,瞬间冲出了一股庞大无匹的斧气,划过了兰岭大山,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缝隙。
冷月清楚,这是魔斧的最后一击,自己更要小心应对。她伸展双臂,向着山洞穹顶扬声大喊。
“剑魔!”
月光之剑雷霆一击,轰然向半空飞去,震碎了岩浆幻化的血池,刺入魔斧的斧心。
“咔嚓!”半空中响起惊雷之声,刚刚蓄力显出魔鬼之状的魔斧再次被劈为两半,跌入两个翻滚着岩浆的大穴里,瞬间化为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不可能……”花火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跌跌撞撞地扑到大穴边,看着青烟不断升腾。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一个可怖的声音在山洞中响起。
花火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穹顶。随即,他闭上眼睛,一头跌入大穴的岩浆中,追随化为青烟的魔斧去了。
冷月没有理会花火,缓缓向暗雾走去。
“花火只是一个诱饵,你真正的目的是想逼我出剑,使天斧之心感受到压制的威胁,从而露出藏匿的端倪吧。”冷月说道。
“冷月果然冷雪聪明。可惜,经历了刚才的一场恶战,你的底牌我已经完全清楚,再次遇到的时候,你就只有死了。”暗雾之影幽幽说道。
“我不怕死。”冷月冷冷地答道。
“好!”暗雾缓缓升起,慢慢地散去。
“你究竟是谁?”
“你在幽冥地府见到的幽冥之君,只是蚩天大帝的残存之躯壳,而我是蚩天大帝永远不屈的战魂。”声音消失,暗雾也彻底消失了。
冷月呆立在原地,久久没有缓过神来,将刚才的一场恶战场景反复在脑里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