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林间醉酒仙,云梦试剑悟新招】
一日傍晚,尧光路遇一庐舍,便前去夜宿,顺便探些消息。
一进那店内,就看到有六七八个大汉围成一桌,穿着像是达官显贵的样子。桌上尽是些大鱼大肉,那伙人大声地吹着牛,喝着酒,吃着肉。
杂噪声叽里呱啦地乱成一片:
“来!喝!”
“小的敬大人一杯!”
“干了!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兄弟!在哪混!”
“瞧你说得,咱们这关系谁跟谁啊!”
“放心,包在我身上!”
……
那伙人吃喝完罢,那店家老翁又给为首的那人送了包鼓鼓的锦袋,然后毕恭毕敬低三下四的送那伙人出了门外。
真是那:
达官贵人来报到,杀猪宰羊款相待。
来的是看得起你,待的是热情豪迈。
最是富贵高高坐,谈天论地挥四方。
张叔李舅有人脉,有事无事多敬酒。
大口一开识上人,小菜一碟把酒干。
兄弟兄弟何处混,一月工钱几两几。
有无婚配靓与否,无产无禄不要谈。
大人说话多鼓掌,瞻前马后讨人喜。
聚散相迎礼相送,黄金美玉绿翠琉。
“唉!半年又白干!罢了!就当是喂了狼!”那店家老翁将那伙人送走后唉声叹气。
“老伯何故叹气。”尧光见此便问。
那店家老翁往门口探了探脑袋,然后把门稍稍关上,把尧光拉到角落里悄悄的告诉他:
“小兄弟有所不知,那伙人为首的名叫张达,本是个猎户,因捉得些个什么精怪,在平安城谋了一队正之职。”
“那张达自从得官职,便终日呼朋唤友与他那些狐朋狗友四处吃吃喝喝,撒泼耍赖,若讨不到些好处,便砸店打人,其背后更又有权贵撑腰,更是无人敢惹。”
“唉,半年的辛苦钱都孝敬给了那些个爷咯,唉,惹不得,惹不得。”
“老伯莫忧,你看!”尧光听罢掏出个锦袋递给店家老翁。
店家老翁接过那锦袋一看,不正是他方才孝敬给张达的银两么。
原来那小貔貅对于不义之财,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偷偷叼回,然后又物归原主。看来这貔貅不单是祥瑞,还是个侠义之兽。
“哎哟!这可害惨老朽矣!若那张达得知,老朽岂可活矣!”那店家老翁看着锦袋惊恐地不已。
“老伯无需多虑,我看那混球喝得酩酊大醉,定不知此事。段然等他发觉也自觉是落于路上,他料想老伯未必有此胆量,故而不会怀疑到老伯头上,还请老伯安心收回便是。”尧光看店家如此不安便安慰道。
“有理!有理!”店家老翁听后方才放下心来,将锦袋收于袖中。
“敢问老伯,方才所言精怪又是怎么一回事。”
“小兄弟难道没听闻捉妖令么?”店里老翁道。
“我在山中修行有些年月,方才下山,故而不曾听说,还请老伯告知一二。”
“哦,这也难怪。”那老翁这才将尧光所问之事道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神皇帝胜为炼制长生药及各种金丹,遂下一“捉妖令”,大肆搜捕天下灵能异兽,又顺道抢罗各种奇珍异宝仙芝仙草。
不知是真妖还是假妖,只知天下生灵倒是遭尽了殃,无论是豺狼虎豹还是野马山猪又或是鹰隼鹿麂皆不能幸免。
平安城又称平都或平城,乃是冀州重镇之一。四海八荒之民主要集中于各大旧都和重镇郡城,有“一城如一国,城失而国灭”之说。如今各大旧都由各法王重兵驻守,各重镇郡城亦少不了精兵强将地把守。
尧光决定去平安城探个究竟,他谢别店家老翁之后,便寻路前往平安城。
此时已是明月高挂,月光洒满了林间。
行有数里,忽然听到前方树林传来剑气之声,尧光便下马轻声地向前靠近。越近处,见一人抱着一酒葫芦,边饮酒边耍着剑,口中醉里醉气地念着:
浪荡山水天地间,醉风醉月醉美人。
落入凡尘三百年,但醉人间不愿醒。
抱酒长空捉明月,醉亦醒时醒亦醉。
酒里乾坤谁知道,唯我云梦醉酒仙。
那人早已发现了尧光,等尧光靠近时,哪管尧光愿不愿意,自顾自地将他手中的酒葫芦扔给尧光,醉醺醺地说着:“喝……”
“额……”尧光接住酒葫芦有些发愣,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等尧光反应,那人又自顾自地执剑向尧光迎来。尧光一看剑锋快到脸上,只得拔剑相击。
“前辈……”尧光拼命地抵挡着那名男子的剑招,一边解释着自己并无恶意,想让那人停手。
那男子哪管尧光说些什么,一个巧劲将酒葫芦夺了过去,一边倒立而饮,一边剑花如雨,让尧光应接不暇。
那剑法看似毫无章法,甚至显得有些疯癫,实则却行云流水,剑影随心,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也找不出破绽。
尧光虽然已在云山修行数年,但以他现在的功法修为,在这仙武世界也只能勉强算是入门。
尧光已是满头大汗,他已拼尽全力去应对那名男子看似漫不经心的剑招。好在有逍遥游内功和轻功的加持下,虽然无法硬接那男子的剑招,但他左躲右闪游离于那男子的攻势外。
“身……身法不错……”那男子醉醺醺的说着,他看尧光身法还算灵巧,就收了招停了下来。他也只是微微使动点功力试探一下尧光而已,然后又将酒葫芦扔给尧光。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尧光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喝了口酒压压惊。
“嗯?喝……喝……”那男子把手搭到尧光肩膀上,然后醉倒在尧光身上。
“前辈,前辈,你喝醉了……”尧光扶着那男子道。
“嗯?我没醉……没醉……”那男子醉里醉气地念着。
尧光只好将他扶到一大树下,让他靠着树休息,不一会那男子竟打起了呼噜。
尧光打量了下那男子,中年样貌,有些胡茬茬,脸色虽有些憔悴,却也掩盖不了那英俊潇洒的面庞。
尧光想起这中年男子之前口中所念之诗,“浪荡山水天地间,醉风醉月醉美人。落入凡尘三百年,但醉人间不愿醒。抱酒长空捉明月,醉亦醒时醒亦醉。酒里乾坤谁知道,唯我云梦醉酒仙。”
他料定此人必是长留四杰之一的云梦子无疑。他曾听风伯说过,云梦子好饮酒好山水,还是个痴情种,有“醉酒仙”之称。
“若汐……若汐……若汐……”云梦子在睡梦中不停地念着,不知是谁的名字。
尧光怕他着凉,故而拾了些柴火,在他旁边生起一火堆,然后席地而坐,自己也烤起了火。
尧光顺手拿起酒葫芦又喝了一口,这时小貔貅跳了出来,吱吱呀呀的叫着,还用小爪爪指着旁边的云梦子,生气得表示,“哼!还喝!上次就喝得稀巴烂!我可不想你变成像这个醉鬼一样!”
“好好好,不喝了,不喝了。”尧光咧着嘴笑,小貔貅方才罢休,然后咕噜一下钻进衣襟里去了。
尧光看着旁边熟睡的云梦子,他的记忆拉回了六年前,六年,也不过转眼之间。他想起长留门,那个他曾经呆过的地方,虽然短暂,却让他难以忘怀。
“不知道楚狂子前辈是否还囚在那幽室之中;不知道楚大哥是否得以拜入了门中;不知道伙房的那些兄弟们,是否还依旧忙碌着准备着长留上上下下的一日三餐。”
“也不知道一直很关心我照顾我把我当亲弟弟的渝清姐姐,是否在看到爱慕之人时还会不会羞红着脸偷偷地独自儿跑开。”
“也不知道对我有救命之恩的广成子前辈,是否又去闭关修炼了,功法修为是否又更进了一步;也不知道那黑白神侯有没有再上长留找麻烦。”
尧光思绪乱飞……
他静坐运功,收了收他那纷飞的思绪。方才和云梦子的交手让他若有所思,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交手,至于他先前所杀的那些小毛贼,由于不在一个档次,一剑秒杀谈不上交手。
这微微一试,他明白了和高手之间的差距,天壤之别亦不足以形容,若遇到真正的敌人更是不敢想象。
他的师父仅传授他内功和轻功心法,而不是那些具体的招式,是因为不想让那些招式限制了他。
在仙武世界里,往往都是越古者功法修为越高。后继来者说什么超越,能够继承亦是千般不易,真正能超越祖辈先师者那可是凤毛麟角。
俗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他的师父是那领路人,让他下山历练,只有在实战中才能磨练技艺,经过千锤百炼,阅尽人生百态,方可修得真知,悟得大道,习得无上大法。
皓月当空,月满枫林,清风撩动着少年青丝。
和云梦子的试剑让他看到了,剑法还能如此随性而飘逸。尧光若有所悟,他心飞扬,提起木剑,飞身出去,一剑起舞,剑意随风。
哗哗哗~
嗖嗖嗖~
咻咻咻~
……
片刻之后,他运气收剑,他领悟到了新的招式,他的剑之道更上了一层。随后卧于火堆旁,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