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归想,泰平的行动却没有变慢,身子也不退缩,两指为剑,继续向前,直奔苏正气旋中心:胸口。站在后方的众人看到,那狂暴的气旋被撕开一道裂缝,闪烁的电光大盛,映照着泰平高大的身影,走入苏正打造的狂舞核心。
苏正豹眼圆睁,无法置信地看着泰平迈入气旋罩中,如同进入寻常空气一样,更像是人呼吸一般轻易。苏正内心的恐惧无以言表。他知道以气势威压泰平行不通,只有用刀功全力一击了。
“狂刀天吼!”
苏正猛地向天穹怒吼,激荡的气旋瞬间炸裂,闪烁着诡异寒光地射向四面八方,斩断了紫云峰上不少树枝。令人咂舌的是,几道气旋刀气击中了紫云阁墙壁,竟留下了深深的刀痕印迹。
四大剑门掌门共挥长剑,结成了一道剑网,挡在他们与子琴的身前。气息刀光闪烁,剑网嗡嗡作响。
伴随着怒吼之声,苏正单臂抡起狂斩刀,以上至下,朝泰平的头劈了下来。
泰平连头都没有抬,只是踏步向前,两指为剑,继续点向苏正的胸口。苏正见状,不由得一愣。毫无疑问,“狂刀天吼”这一式乃是苏正的必杀技,积蓄的刀气、刀力与刀威达至巅峰,即使是踏入剑仙境界的剑道狂徒,也不敢如此轻视。可是,泰平就是一点不变,指剑既无剑气发射,亦没有任何身法移动。
难道泰平不是人?他已经是神?
苏正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猛地腾空跃起,如同一只蝙蝠似的,更似一个幽灵,笼罩在泰平的头顶。他连续劈了三刀,刀刀劲风狂暴奔涌,比大海狂涛更烈,惊飞了峰顶上的鸟群,吓跑了紫云阁四周林中的走兽。
即使江湖上的绝顶高手,面对苏正的三刀,应对起来也要捉襟见肘。可是,泰平居然一动不动,眼睛紧盯苏正握刀的右手,好似夕阳下的一尊染了红油彩的石雕。
刀风漫卷,如雷似电。
面对狂暴的刀影,泰平想起了胡诡。彼时,泰平正是以沉着冷静的临阵状态,找到了能够立于不败之地的点,最终迫退了武功远胜自己的胡诡。
泰平非常清楚,如果自己后退,苏正的刀势就完全打开,后续招术将层出不穷、连绵不绝,即使他应对起来也要消耗不少真气,更会使对方树立一定信心。
更为关键的是,泰平从苏正的刀势中看出端倪,发现对方刀势虽然刚猛,却与赵无霜练成的诡异神功相似,蕴藏着邪恶的力量。泰平想到了赵无霜,不仅心头怒火升起,指剑迸发出一道青光,剑气轰然而出,击在狂斩刀的刀身上。
“铮!铛!”
随着一声声金属交击的暴响,苏正的狂斩刀应声而断!余音好似古筝弦崩断了,一波波地从紫云峰顶散去,击碎了几团飘至峰巅上方的云团。
指剑剑气断了狂斩刀?任谁也不敢相信,凡人肉体的气剑之威恐怖如斯,居然有了碎石惊天的力量。
苏正看着手中的断刀之柄,眼神中尽是茫然与难以理解,仿佛被人使用定身术定住了,呆呆地立在原地。泰平抽回了指剑,缓缓地转身,负手走向子琴,好像当苏正不存在一样。
“你没事吧!”子琴迎上来,拉住泰平的手。
“我不是好好的嘛!”泰平耸了耸肩,显得极其轻松。
“你不是人。”苏正喃喃地说道,不停地摇晃着头。随即,苏正抬起头看着泰平,以黯然难解的神情说道:“你不杀我吗?”
“杀人者必被杀。泰平希望,苏正能够放下心中邪念,做回一个普普通通的武者,以正道武途寻找心灵的慰藉。”泰平仍旧没有回头。
“我想象过你的剑道会如何厉害,却没想到你根本没有用剑道,而是靠着剑者之心就击败了我。”苏正似乎缓过神来,声音有了一种力量。
“苏正能够看出这一点,已经摸到了踏入武途天境的门槛。可惜,你被庄乙的诡异之术所蛊惑,正气已亏,魔气充盈,若是不能够尽快找到灵物压制心魔,恐怕将性命不保。”听了苏正的话,泰平转过身,眼中有了一丝悲悯。
“为了成为一代刀祖,我不惜听从归墟教主的指令,杀掉我的父亲夺取狂斩刀。虽然如此,我还是挡不下泰平的一道指剑剑气,可见邪恶之力无论多么强横,也胜不了正义之气啊!”苏正将刀柄抛向悬崖之下,仰起头看着夜幕降临下的穹空。
“庄乙的诡异之术太难以提防,多少聪明绝顶的武林高手都被其蒙蔽,苏正不必太过自责了。”
“我看得出来,泰平是真正的变天者,你的正义之气浩然于天地,足以匹敌庄乙的邪恶之力。既然如此,苏正也可以放心地追随先父,于幽冥之域向他老人家谢罪了。”
说到此处,苏正转身走向峰顶悬崖,以一种决绝之姿纵身跃下。子琴捂住了眼睛,不忍看到这一幕。南极竖子等人来不及阻拦,莫不摇头叹息,好像对于苏正的死十分惋惜。
“对于苏正而言,死亡不是可怕的事,而是一种解脱,更是一种渴望正义轮回的注脚。”泰平平静地说道。
此时,紫云阁中走出几个人来,将峰顶战场简地打扫一下,又将狂斩断刀拾起,带回了紫云阁。一个少年走到泰平面前,深深地施了一躬。
“在下是紫云阁的副阁主,恭请墨国王与四位掌门到阁内休息。”
“你们是归墟教的人?”泰平问道。
东方星尘走到泰平身边,抬手止住欲开口回答的少年。“泰平大王,我来解释一下吧。自从紫云阁被亚夏堂攻破,阁中弟子四散而去,这个孩子就一直坚守在此,等待亚夏堂分崩离析的那一天。一年之前,我碰巧到了紫云峰,助其赶走了亚夏堂的人,使其恢复了紫云阁的门派。一个月之前,苏正突然来到了紫云阁,宣称要带他们投奔归墟教,这少年不愿意追随,就请我来主持公道,想劝苏正迷途知返。结果,苏正十分狂妄地提出,想与我们四位掌门较量,于是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原来如此。苏正死了,紫云阁的未来何去何从呢?”
“紫云阁将归顺墨国,为泰平大王统一天下尽绵薄之力。”少年说道。
“很好。”泰平满意地点点头。
在少年的引领下,众人进入紫云阁。紫云阁内弟子只有十几个,年龄都不是太大,显得有些稚嫩。他们听说苏正自尽于紫云峰顶,虽然有些忧伤,但是仍旧非常高兴,庆幸于摆脱了这个受归墟教控制的强人。
泰平简单地讲了自己的经历,包括了解到史梅公的消息,以及墨国下一步的计划。东方星尘等人则说了一些廊中之事,泰平基本上都掌握了。他们在紫云阁内吃了晚饭,商讨下一步行动的计划,研究如何对付庄乙与归墟教。
乘着为众人上茶的工夫,紫云阁副阁主走到泰平身边。
“启禀墨国王,我听到一些传闻,与白熊族首领萨摩有关。”
“哦?你说来听听。”
“前不久,我的父亲从巨庐城来到紫云峰,专门给我送来一些特产,还带来不少应用之物。他说,萨摩受到英飒女王的鼓动,准备率领白熊战团进攻巨庐,在廊中地区建立一个据点。”
“如此机密的事,你的父亲怎么知道的呢?”泰平有些疑惑。
“巨庐商人很重视抱团经营,早在多年以前,就在望海半岛建立了秘密运转的客栈,专门招待廊中客商,打探北方情况。”
“嗯。既然如此,白熊战团恐怕危险了。”泰平说道。
“大王说得没错。眼下,济国精锐埋伏在巨庐附近,只等萨摩与白熊战团钻入埋伏圈了。”少年笑道。
又是一场可怕的屠杀啊!泰平无奈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