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穿着一袭紧身葛衣,披了一件白色的棉袍,衬托出他瘦削而挺拔的身姿。
泰平见过不少美男子,却鲜少有能够与任平生相提并论的。任平生身高八尺上下,黑发垂至腰际,如瀑布一般。他长得龙章凤姿,天质自然,肃肃如松下之风,高而徐引,体貌娴丽,如一弯明月落入凡间。举手投足之间,温文尔雅;神首顾盼之时,流光异彩。
与任平生的俊美不同,燕然女侠显得低调内敛,身上有一种含蓄的气质与道骨,倒是正映衬她的内向性格。数月之前,泰平率除魔大军在天域雪山苦战混沌之气,见到孤身除魔的燕云。最终,燕云战死于天域雪山,与古孞、宇文长空、徐子圭与申屠孤林等人埋在了异域。
“如果前辈所言正确,黑豹出没岂非印证天下有异象?莫非庄乙真的能够改变亚夏,使魔界之恶笼罩人间?”泰平虽然不惧怕,却对这种可能性忧心忡忡。
“你能够顺应天命,得到上苍之神襄助,与天地完全融合,领悟到万事万物的运行与规律,可见奇异天象不会无所顾忌,否则庄乙也不必在亚龙峰举办比武大会了。”
“先生认为,庄乙举办比武大会的意图是针对泰平吗?”子琴关切地询问道。经历诸多意外与坎坷,子琴已经能够坦然面对生死,只是对泰平的安危更担心了。
任平生想了想。“我想这只是一方面,或者说不是庄乙的唯一目的。通过亚龙峰比武大会,天下人会为争夺武尊圣火令大打出手,导致归墟教可以乘乱而为,控制更多的门派与组织。然而,这还不是庄乙的最终目的,他可能是打算借亚龙峰的幌子,掩盖一股来自异域的邪恶力量的出现。”
“前辈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泰平问道。
此时,一队商旅走入酒楼,坐在离四人很远的地方。与商旅一起进来的人中,还有一个上年纪的老者。老者长相平实,五官端正,身材魁伟,一眼便知与众不同。
“我在苦桑城见到冷月姑娘,原本向她发出了邀请,希望她能够全力襄助我们,为消灭庄乙贡献力量。不过,冷姑娘说她要前往火龙川南,到五星堆的黄金洞去寻访,解开心中的疑惑。”
“那究竟是什么疑惑呢?”子琴问道。
“冷姑娘说,归墟之灵感受到南方有一股邪恶力量从地底涌现,比混沌之气更加可怕,足以毁灭幽冥地府,甚至毁掉亚夏大陆。不过,冷姑娘也对我说起,她在归墟海底见过幻象,知道自己与归墟之灵配合,极有可能压制住这股力量。”
“真没有想到,冷月姑娘胸怀广大,比侠义男子还有担当。”燕然女侠点头赞叹。
“子琴对冷姑娘也极为仰慕,可惜一直没有促膝深谈,真是憾事啊!”子琴十分真诚地说道。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所想,子琴看了泰平一眼,眼神中有一丝戏谑的意味。
冷月与子琴都是泰平生命中极为重要的女人。从相识的角度上来说,泰平先认识子琴,因而有了先入为主的感觉。从脾气与秉性上看,泰平更喜欢冷月的洒脱与率真。
不过,由于冷元被归鼻道带回昭阳鬼城,冷月与泰平一度产生误会,所幸如今两人不再纠结于此。子琴是在暗示我吗?泰平不敢迎着子琴的目光。
“冷姑娘确实与众不同。我听到一种说法,认为冷月是月宫之桂,乃是神界的护卫之神。”任平生说道。
“据我所知,皎月是月亮之神的使者,还是月宫与月桂的守护神啊!”燕然提出异议。
“这个说法倒是不错。不过,皎月属于上古神界的神族,无论是法力与神术都已减弱,难以同有转世之妙的境界提升的新一代神族相比。”
“你的意思是说,冷月是天界神族转世之灵?”燕然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甚至认为她就是月亮之神,将通过在世间的磨砺与锤炼,完成神脉传承的延续。冷月之所以心有所感,追寻归墟之灵的指引前往五星堆,极有可能会是终极考验,使她蜕变为月神。”任平生说罢,幽幽地望向窗外穹空。
“太匪夷所思了。”燕然与子琴一起喃喃道。
“我经过一系列奇异之战,得到神风袋、涅槃石与能量石,如今又获赠定风珠,难道也与神族延续有关?”听了任平生的话,泰平心中一动。
如果我是神族一脉,与冷月会相逢于天界?泰平神游天外,一下子进入到幻境之中,仿佛看到自己与冷月各驾神兽,飞翔于九天之外。
“任平生相信,泰平亦是神族血脉,却又与冷月有所不同。正因如此,庄乙一直视你为眼中钉,对冷月则是连拉带哄。”任平生压低声音说道。
“你的意思是,泰平大王或将通过在亚龙峰之战封神天下?庄乙将是泰平的终极考验?”燕然问道。
“泰平的使命是改变亚夏族的未来,虽有神脉血统传承,仍将留在世间主宰一切。至于冷月姑娘,作为主宰黑暗的月神之主,她的未来或许只剩下无尽的孤寂,独守对世间意义重大的月亮。”
任平生的话让泰平心头一紧。难道这是真的吗?我与冷月从此将再无相见之日?泰平有些惋惜地想道。
“你为何如此笃定?”燕然再次问道。
“难道你忘了数月之前,我们在问鼎城北的月明山遇到一个神秘人?他虽然未露真容,言语之间却尽是深意和玄机,使我对天地、人生与万物有了全新的理解与认识。”
“嗯,我倒是有一点印象。不过,那个神秘人的真气与内力毫无迹象,或许只是一位求索极久的智者罢了。”
“燕然又错了。真正的神者反而不重虚无的真气与内力,更看重心的真与善,以及对天地万物的一体守衡。”
听了任平生的话,泰平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燕然与子琴虽然并不能够完全理解,但是也觉得如此玄妙的说法,自然有其奥妙与道理。
“何为一体守衡?”
这时,那位商旅老者走过来,欠身向任平生问道。老者的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目光热切地看着任平生,满怀期待,诚意十足。任平生站起身,向老者拱手施礼。
“老先生请坐。”
“呵呵,老夫是一个好事之人,喜欢听高人讲解玄妙之法,几位千万不要怪罪。”老者一边说,一边不客气地坐下来。
“所谓一体守衡,我想是指世间万物共生共存,生长与消亡是彼此转化而不断循环的,绝对不是对立与矛盾。如果有人打破守衡,世间就将陷入混乱与茫然,久而久之,大道将不存,万物将枯萎。”任平生侃侃而谈。
“说得真好啊!”老者不住地点头,眼中流露出欣喜之色。
“老先生是做什么买卖的?”任平生问道。
“世间万物皆可做。小老儿是一个随性之人,看到什么好就买什么,不想要什么就卖什么,哈哈。”老者笑答。
“老人家真是性情之人啊!”泰平说着,端起酒杯向老者敬酒。
“哎呀,不敢当。”老者倒不客气,端起桌上的一杯酒就喝了下去。
“老人家要去哪里?”
“亚龙峰。”老者爽朗地答道。
“庄乙将在亚龙峰举办比武大会,许多人会在那里丧命,老人家为何要自陷险地呢?”
“我就是要去看看,破坏一体守衡的庄乙会落得什么下场啊!”
“老先生贵姓高名呢?”
“在下李惮。”老人微微一笑。
“原来是李老先生,任平生失敬啊!”任平生听闻,连忙站起身。泰平与燕然、子琴亦一起站起来,表现出尊敬之态。
“你们太客气了,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喽!”
“我听墨国明堂扶垚说过,李老是一位有预言能力的智者,曾经多次救陷险境而不自知的老百姓。”泰平说道。
“那都是民间传言罢了。咦,这位公子面有帝王之气,莫非是墨国的大王泰平?”李惮声音不高。
“正是在下。”酒楼里客人不多,大家都未在意这一桌人的交谈,泰平倒也不太担心身份泄露。
“年少有为,敢做敢当。好,好,好!”李惮连连点头。
“老先生谬赞。”
“大王不必谦虚。你刚才提到扶垚,我正巧前些日子见到过,还向他提出一个建议呢!”
“哦?李老给扶明堂提了什么建议?”
“尽快除掉巴严一党,以免墨国后方不稳。”李惮捻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