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鼓闻水声,涛涛浪回眸。持剑三千里,何日还嵩阳?
糜河是武国与益、节、归和履等国的界河,发端于莽荡山天信峰,水流湍急,洪波千里,浩浩汤汤,激越高歌。
在云卷川的西坡余脉脚下,曾经有一座闻名百年的大城,名字叫嵩阳。那个时候,武国尚未成为廊中霸主,鸠族依附于陶菲大帝,逐渐控制了羽河、鸠山一带,势力扩张到糜河流域。
嵩阳城主名叫武晟,与陶菲大帝关系密切,是廊中一统的坚定支持者。武晟的态度受到一些鸠族贵族抵制,尤其是他的族兄武朗,更对其不满,认为他无视鸠族利益。
武晟不为所动,调派一支嵩阳精锐远赴九台山,准备助藉国一举灭掉云江南岸的庶国,完成统一廊中的霸业。结果,陶菲离奇死在龙倦镇,藉国一下子陷入动荡与混乱之中。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为了争夺藉国权力,陶菲次子陶跋纠集了一批支持他的贵族,屠杀了有继承权的长兄陶仁,并对其他兄弟痛下杀手,导致藉国国内彻底大乱。
陶跋从小受到陶菲骄纵,养成了跋扈无德的性格。长大后,陶跋更加无法无天,成为一个纵欲无度之人,还喜欢看奴隶与野兽角斗。他的所作所为加速了藉国四分五裂,廊中陷入一片混乱。
陶菲有一个幼子,是其宠妃林氏所生。眼见陶跋杀红了眼,林氏带着儿子偷偷离开藉国国都,逃到嵩阳避难,躲进表兄武晟的府中。
陶跋听说林氏逃走,不由得勃然大怒,派使臣找到武晟,要求他将林氏母子交出来。武晟坚决不肯。武朗见机会来了,主动与陶跋联系,愿意率领大军围困嵩阳,逼迫武晟就范。当然,武朗提出交换条件,要求陶跋承认其独霸糜河北岸,成为鸠族人至尊之主。
陶跋答应武晟的条件,还送去财宝与美女,许诺其武国独立地位。
受到陶跋的鼓动,武朗率领大军倾巢而出,兵临嵩阳城下。武晟自知兵力不足,只好背水而战,坚守嵩阳孤城。好在全城百姓都支持他,武朗围困半年毫无进展,还令武朗损失惨重。
后来,武朗听了谋士建议,派人掘开糜河河堤,水灌嵩阳。大水淹没了嵩阳,粮草尽没,浮尸满城,武晟再无回天之力。武朗乘机攻城,杀死了武晟与林氏,并将陶菲幼子送往藉国都城。之后,迁怒于嵩阳城的武朗大开杀戒,于一个夜黑风高之夜,驱赶城中百姓前往云卷川。
当晚,云卷川内哀号声一片,无数无辜百姓被杀,鲜血染红山谷,惊飞了山中的鸦群,吓跑了胆小的走兽。有人说,武朗杀神附体,亲自杀人上千。
待武朗将亡者掩埋,率领部队返回嵩阳,竟又命令放一把大火,彻底毁掉这座对抗自己的城池。
经此一役,嵩阳城变成了一片废墟,侥幸逃命的百姓背井离乡,无人留在这座曾经繁华富庶的城市。如今,嵩阳废墟依稀可见,流浪野狗成群结队,更有不少强盗出没。
糜河北岸有一座小船坞,还有一个两层小酒楼,可供乘船行商之人歇脚或打尖。酒楼外竖着酒旗,搬运货物的脚夫正在忙碌。酒楼大堂摆放了三个大火盆,使得屋内暖意融融。若是再点上一壶酒,吃些下酒菜,必可缓解疲劳,令旅人放松心情。
泰平一行四人坐在靠窗的桌边,一边吃着菜,一边眺望嵩阳废墟,心中各自想着心事。
两天前,泰平与子琴降落于天信峰顶,发现被僵尸怪追杀的杨荆一家。结果,未等泰平施展神功灭掉僵尸怪,任平生与燕然乘雕飞落。两只大雕非是凡物,均有七八尺高,两只翅膀伸展开来,几乎遮住树缝间的月光。它们连叼带啄,除掉了三个僵尸怪,发出畅快而激越的叫声。
第一次见到任平生与大雕,已经过去了五年时间。彼时,泰平正在太乙山白峰求索,思考自己的未来与责任。在任平生的点拨下,泰平的剑术有了极大的提升,并坚定了为天下苍生幸福而奋斗的宏愿。
数年之间,泰平与任平生见过几次,每一次都是匆匆而别,鲜少有谈心的机会。任平生对泰平说,他与燕然乘雕东行,是准备赶赴亚龙峰,破坏庄乙以武尊圣火令搅乱江湖的计划。当然,任平生自知不敌庄乙,并请游士堂副堂主徐心宁襄助,飞鸽联络亚夏四大剑门的掌门,以及楚楚、关沧海、龙功、花满天、边疆等高手同往亚龙峰,一起阻止归墟教的阴谋。
考虑庄乙举办比武大会尚有一段时间,泰平决定离开天信峰,乘船向东航行,了解廊中地区的动态,为墨国大军东征调查一番。任平生欣然同意,便将两只大雕留在天信峰。两只大雕颇通人性,携手离开山巅,像一对夫妻似的逍遥而去,令泰平与子琴忍俊不禁。
至于被营救的杨荆,由于没有了后顾之忧,对泰平感激不尽。他将定风珠献给墨国王,带着妻儿下了天信峰,前往任平生提供的游士堂秘密联络点,寻求墨国的保护。
泰平等人在峰巅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下了天信峰,在糜河上游的乾国小船坞雇佣了一艘小船,顺流而下。船老大姓墨,自称与病故的墨老是同族。他对泰平说,武国被魏武灭亡后,一些鸠族贵族颇为不满,多次派刺客对济国王暗杀。不过,魏武的保护措施到位,刺客们无法得逞。
行经糜河中游,泰平听船老大说,嵩阳废墟一带出现一个怪物,专门袭击往来商船。据说,这个怪物非人非兽,身法快捷得难以想象,比幽灵可怕,比魔鬼难缠,更比武林高手难对付。更有趣的说法是,这个怪物身上有一件神奇宝物,武林人士若能得到,就可以令内力飙升,达到剑仙或剑神的水平。船老大还说,不少武林人士闻讯而去,结果不是被怪物吃掉,就是不知所踪,更增添了诡异的神秘色彩。
泰平觉得事有蹊跷,就决定下船登陆,到嵩阳废墟去一探究竟,会一会那个怪物。任平生也觉得怪物出没很诡异,同意四人一起除害为民。
“任前辈,你觉得怪物会是什么?”泰平喝了一小口酒,若无其事地问。
“传说,云卷川中有一头灵异黑豹,乃是糜河的镇河之兽,一旦遇到天下异象,就会出来为祸人间。这个怪物会不会是黑豹呢?”任平生似是作答,又似乎在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