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皎月湖畔见皎月(3)
书名:血王座 作者:楚狂人 本章字数:2478字 发布时间:2024-12-25

湖上有仙人,清乐论古今。与君同游乐,一梦如烟尘。

 

  冷月顺着纪瑞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皎月湖上有一叶扁舟如浮云般漂了过来,舟上灯光辉煌,高挑着十余盏明灯。灯光映在湖面上,湖水里也多了十余盏明灯,看来又像是一座七宝光幢,乘云而下。

 

  舟上坐着七八个人,有的在吹箫,有的在抚琴,有的在弹琵琶,有的在奏竽,还有人在击鼓。那低沉的鼓声,虽然单调而无变化,却令人神魂俱醉。箫声则悠扬而清冽,使人的头脑一片澄明,感觉身上轻爽而忘忧。至于琴声与琵琶声,绝不给人一种争强好胜之意,巧妙地相互配合,使得整个舟上飘扬而来的乐声完美和谐。

 

  乐声乍起,万物俱静。

 

  冷月沉浸在乐声中,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她想起了母亲,想起了童年时代的生活,想起了父亲冷元的教导,也想起了墨国王泰平,还想起了许许多多难以置信的奇遇。

 

  渐渐地,冷月的身体越来越轻,飘出了皎月亭,飘到了皎月湖上,像一只翡翠鸟般飞舞,自由地抖动翅膀,将一切烦恼都投入湖心。恍惚之间,冷月直冲云霄,钻入缥缈的云,飞向了无尽的苍穹,奔向那轮清冷的圆月。

 

  冷月越飞越高,进入到无垠的宇宙苍茫中,完全没有了身体,也没有了任何牵绊。瞬间,冷月站在寒冷的月宫前,环顾四周死寂般的黑暗。突然,一只白色玉兔从月宫门前跑过,跑到了冷月的面前,温顺地蹭她的腿。

 

  冷月俯下身子,抱起了玉兔。

 

  宇宙陡转,星月颠倒,万物轮回,虚无缥缈。

 

  一片清冷的光从冷月身上散去,覆盖了整个月亮,将月宫也笼罩其下,有了温存而孤寂的生机。冷月变成了一棵月桂,慢慢地越长越高,直到一片流星雨划过,才定定地立住。

 

  冷月以一种不是凡俗生命的眼光去审视宇宙。

 

  有了光亮的月亮依旧毫不起眼,只是浩渺宇宙中的一粒尘埃。然而,有了生机的月亮随着另一颗更大的蓝色星球旋转,吸引着星球上的江河与大海涨起降落。在一片幽暗的海水中,冷月看到了站在归墟里的自己,看到自己得到归墟之灵,登上了幽灵之船。随着海涛翻滚,幽灵之船抵达亚夏大陆,一道华彩在那片大陆上划过。

 

  华彩飘向了亚夏大陆的苍岭,在一片幽暗地域徘徊,色彩暗淡下去,几乎就要消失不见。恰在此时,月桂飘出一缕灵气,隔空注入华彩,使其再度大放光芒,令幽暗遁去,使月光如水般倾泻。灵气与华彩合二为一,缓缓地飘向了南方火龙川,飘向了一座金光闪闪的大洞。

 

  冷月想伸出手去,却感觉做不到。月桂束缚了她,或者说月桂保护了她,让她孤单地立在月宫前,凝视那团华彩飘啊,飘啊……

 

  乐声骤停,人心归定。

 

  冷月睁开了眼睛,感觉到泪痕挂在脸上,被风吹得微凉。湖心上飘来的那条小舟靠在岸边,舟上之人停了乐声,全都脸露笑意望着冷月。她看到,舟上奏乐者都是女子,或穿紫衣,或穿青纱,或穿素袍,完全无惧寒意。

 

  这些女子的年纪都不大,模样俊秀,风姿不同,或颦或笑,各不相同的气质使冷月看得呆了。恰在此时,小舟的舱内走出一个女子,身穿一袭银光闪闪的白纱裙,身姿婀娜,如同蒲柳。

 

  “冷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女子莞尔一笑。

 

  庄蝶!

 

  走出小舟的女子正是庄蝶。庄蝶是太虚公庄柏的亲妹妹,曾经在学城学习过文史,还与其兄游历各地。冷月第一次见到庄蝶,既可以说机缘巧合,也可以说是庄蝶有意而为。

 

  彼时,冷月与青阳云莺、修竹乘坐小船溯江而上。行至下苍岭喜乐峰的时候,修竹有意无意地提及传说,引得冷月心血来潮,驾船进入喜乐峰峡谷。在不为人知的峡谷深处,有一处仙境飘飘的小殿,还有曲曲折折的白玉雕砌的小桥。在那小桥之下,瑶池仙水碧波浮荡,水雾四下弥漫开来,使池中莲荷若隐若现。莲叶下的鱼儿成群结队,闪着红色、金色或是银白色的鳞光,如同水中的小精灵一样,偶尔吐出水泡向仙穹飘去。

 

  正是在那种仙境奇妙的所在,冷月见到了如仙女下凡的庄蝶。

 

  庄蝶向冷月讲述了琴和的故事。据说,琴和的母亲美貌动人,隐居在喜乐峰的深谷,世人并不知晓她的存在。事有凑巧,伏易大神离开神界游历亚夏大陆,正好途经喜乐峰,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雨,同美人相遇。伏易与美人一见钟情,成双走入深谷小屋,成就了神与人的妙事。

 

  后来,伏易不得不离开喜乐峰,就为女人留下一把古琴。女人生下了女儿琴和,将古琴送给她作为礼物。琴和长大之后,表现出神脉之姿,对仙术无师自通,琴艺更是超凡脱俗。庄蝶说,每当琴和弹奏古琴的时候,山谷中的鸟兽都会跑来倾听,绚烂的霞光洒落在喜乐峰,一切都是那么祥和安宁。

 

  庄蝶告诉冷月,她是受到琴和的指点,才有了半仙之体,可以达到意念心动的境界。她还对冷月说,帮助泰平消灭混沌之气是其使命,冷月必须有向死而生的决心,去幽冥地府封印魔界九帝。最终,冷月真的如庄蝶所想,凭借一己之力,封印了魔界九帝与青阳云莺,遥助泰平消灭了混沌之气。

 

  “我实在没有想到,庄蝶姑娘会在这里出现。”冷月走出皎月亭,站在湖畔边。湖波微微轻荡,打湿了她的裙角。

 

  “这或许是天意吧。冷姑娘,请上船来。”庄蝶发出邀请。

 

  “好啊!”冷月欣然答应。

 

  她转回身,看着脸上表情意味深长的纪瑞,露出了一丝笑容。纪瑞似乎明白冷月的意思,只是微微地点点头。冷月回过身,轻轻一跃,便落在舟上。

 

  小舟无人划桨,更没有船老大操纵,却异常灵活地调转船头,朝皎月湖湖心驶去。舟上的奏乐人继续弹奏,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冷月与庄蝶并肩而立,望着夜幕穹空上的一轮圆月。

 

  小舟踏浪而行,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已经驶出了十余里。幽暗的湖水深不可测,似乎湖底藏着巨大的秘密,或者令人生畏的大水怪。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小舟行驶的速度降下来。冷月向四下望去,看到天幕完全笼罩在湖面上,迫使水汽慢慢飘逸出来,在小舟周围环绕盘旋。圆月如漆盘上的一颗夜明珠,光华并不璀璨,却更有温度与暖意。

 

  乐人的乐音更加自由与洒脱,和谐的节奏引来四周无数的萤火虫,闪烁的光亮比星光还明亮,使得这座小舟的角落都依稀可辨。倏忽之间,一大群锦鲤从湖下游出来,竟在湖面上翻腾水花,好像在欢迎舟上众人。

 

  冷月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不由得心池摇曳,心情一下子明媚起来。“庄蝶姑娘从何处而来?这条小舟上的奏乐女子们又是谁呢?湖中的锦鲤是来欢迎我们吗?”冷月扶着船弦,扭头看着庄蝶。

 

  “冷月眼中看到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喜悦;冷月没有看到的一切,都是为了带走你的苦恼。”庄蝶没有正面回答冷月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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