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再度响起,吓得许肴等人猛勒坐骑,以免战马受惊逃窜。不过,爆炸声并非在墨国一方,反而是在大漠国中军那边。泰平定睛看去,发现大漠国中军一片混乱,三尊火炮都被炸毁,滚落的炮弹在大漠国步兵中开了火,杀伤了很多人。
风尘无远、凌雨涯与莫无名各执刀剑,在大漠国中军全力厮杀,将火炮手与火器兵赶得四散奔逃。尽管周薇身边有一些武林高手,却难以抵挡他们三人冲击。不一会儿,大漠国的十门巨弩也被破坏,周薇倚仗的最后秘密武器也告失败。
“大王,风尘无远他们得手了。”秦昭指着大漠国中军方向说道。
“我看到了。既然周薇无德在先,就不要怪墨国乘胜追击了。秦昭,调度兵力全线出击,务必将大漠铁骑主力围歼于此。”
“是。”
一场灭亡之战正式开始了。墨国步兵大军向前狂奔,好同海浪涌向黄岭盆地中心,封堵了大漠国军队西侧之路。泰平拔出仁心剑,率领亲兵卫队身先士卒,冲入仍在激战的战场。
泰平迎面遇上一位大漠铁骑的将领。此人血染征袍,两只眼睛已经杀得血红,胯下的战马掉了一只耳朵,发疯地又蹦又跳。那将领见有人拦路,举起弯刀凌空劈下,想将泰平砍翻落马。泰平无奈地叹息一声,将仁心剑轻轻地随意一挥。
剑光无影,剑气纵横。
那名将领继续纵马向前,从泰平的身边冲过去。不出三步,将领连人带马轰然倒地,在血水中抽搐了一会儿,便再没有了动静。泰平没有回头,继续纵马向前,心如止水,无喜无悲。
此时此刻,渐渐陷入包围的血驼大军如同困兽,迸发出十分骇人的狂暴战力,居然迫退棕熊与黄沙两支军团。“守夜人”与“屠夫”战死,乌武高声呼喝,指挥血驼大军集结,意欲发动反击,同周薇中军汇合。
韦智舍弃了占尘,同秦简短暂地接上头,一起指挥两大军团,重新对残余的血驼大军合围。泰平飞马向前,轻轻纵身一跃,如同仙人一样,飘落在一杆大漠国插入地上的大旗旗尖上。
“占尘,泰平来领教一下你的邪门魔功吧。”泰平看着衣袂飞扬的目中有邪恶之光的占尘,扬声喝道。
占尘本与韦智斗得正酣,魔性已经完全被激发出来,突然见韦智离他去指挥作战,心中正是狂怒不已。听了泰平的话,占尘扬起嘴角,露出邪恶与狰狞的笑。
“哈哈哈哈!泰平被世人奉为变天者,拥有了混沌剑法与赤子之剑,已经踏入了剑神之境,正是我可以提升魔境的好对手。来,来,占尘愿意领教墨国大王的玄天神境。”占尘仰天狂笑,脚踏大地向泰平走来。
占尘踏出的第一步,不见其如何发力,脚竟没进了冻得坚实的泥土,如同巨钻扎入沙尘,轻松地令人骇然。紧接着踏向前的脚印越来越浅,直至竟没有了印记,而占尘的身体慢慢地悬起来,仿佛脚下无根,随着呼啸的寒风向前飘移。
见此情景,泰平不由得皱了皱眉。
泰平第一次听说占尘的名字,可以追溯到五年之前,他离开北靖抵达恩施城的时候。彼时,泰平见到恩施城主高节,听他提到自己的表弟名叫占尘,曾经拜田垦的父亲田诏为师,领会了田氏家族精妙的剑法。
后来,占尘与戎悍在天祭比武大会决战,争夺战神之名,使天下武林人士尽知其名。扶垚曾经对泰平说过,占尘一度心怀善念,有与亚夏堂一战的侠义之心,甚至还主动返回望海,去救被人诬陷的莱阳城主敬武。然而,占尘为何成为归墟教门徒,还得到庄乙诡异魔功点拨,扶垚就完全不知晓了。
“天若灭之,必先予之。占尘,如果你不肯审视自身的邪恶,我只有出剑一战,领教你的魔功邪术。”泰平轻轻一跃,落在铺了一层薄雪的大地上。
“魔刃一出,天神亦无!”占尘暴喝一声,长剑激射而出,直刺泰平的面门。那柄剑被占尘怪异真气灌注,剑身不停地颤抖,发出鬼怪的骇然叫声,使距离较近的人口鼻流血,委实可怕至极。
泰平调动真气,将仁心剑向前一点。剑尖因为注入真气,龙吟虎啸,剑气纵横,化气为芒,变为一条银龙,张大龙嘴欲吞占尘之剑。
占尘眼中绿芒一盛,一股魔气两翼齐飞,托着飞剑在半空旋转,竟然写出一个“魔”字。随即,飞剑消失得无影无踪,与那团幽暗的“魔”雾融合,恍若一个十丈魔鬼,凌空挥拳砸向仁心剑化成的银龙。
仁心剑瞬间化为无数小剑,密布于飞雪飘扬的天地之间,列成剑阵刺向魔雾恶鬼。魔雾忽左忽右,前突后退,与剑阵纠缠到一起。泰平神色平静,心如止水,以意驭剑,不动如山。反观占尘,头发飞扬,征袍激荡,双眼赤红,全身发颤,邪气澎湃,如同黑洞。
两个斗剑人的百丈之内,剑气与剑风呼啸不休,形成的气旋越胀越大,渐渐化为一个巨大的气罩,使外人无法闯入。若是站在远处的土丘上眺望,战场中央只剩下一潭气湖,赤红的鬼影跳跃,银白的灵念飘摇,着实给人一种奇幻难当的感觉。
大约斗了几十回合,魔雾魔性被激发到极限,飘移速度快得无法想象,又似乎从未移动过一般。魔性反噬占尘,使他双眼失神,进入到迷茫而癫狂的状态。突然,一道绿光刺穿占尘的身体,迸溅的鲜血被魔雾吸收,跳动的诡异红光散发出血腥臭气。
“魔龙狂舞!”占尘仰天长啸,魔性十足。等他再平视泰平,空洞的眼睛不见了,只剩下两个汩汩流血的窟窿。
泰平意识到,占尘已经被心魔反噬,人彻底疯掉了。果不其然,占尘脚踏虚空跃上半空,钻入魔雾的中心,在一声声狂啸里,身体被魔雾分解、吸收与吞没,彻底与魔雾合二为一。
魔雾吞噬人血,得到占尘真气与内力奉献,战力瞬间暴升。它化作一只巨大的拳头,凌空砸向了剑阵。仁心剑以灵动为本,万千小剑只是幻象,自然不惧魔雾之拳。然而,泰平感到心念波动,剑意猛然受滞。未等他反应过来,魔雾已经擂中了仁心剑。
“破!”魔雾闷喝如雷,仁心剑碎裂一地。
魔雾再露狰狞之容,化为一条魔龙摇首摆尾,朝泰平的头顶压来。激荡的风吹拂泰平的战袍,使他脚下的飞石都凌空荡起,如同漂浮在湖面上的一片片枯叶。
“我有一剑任逍遥!”泰平无畏无惧,伸手向天一指。一道真气从指间凌厉激射,正中昂然下坠的魔雾龙嘴。
这一剑式威力无穷,魔雾龙吃痛翻腾,直跃上半空。未等魔雾逃散,泰平踏虚空而直上云霄,再以真气刺出一剑。
“天灭魔龙!”
剑气轰然爆射,魔雾被撕成碎片,跌落到黄岭盆地的大坑中,与血水混合在一起,像一个踏入泥沼的垂死之人,只能徒做无谓的挣扎。
泰平飘然落下,淡淡地望着没有呼吸的占尘,轻轻地摇了摇头。
此时,两国决战胜负已分。大漠国的铁骑被三方合围,正在向黄岭盆地的东方突围,意欲保护周薇冲向苍岭,钻入山岭小路逃出生天。墨国的后备部队漫山遍野,控制了部分大漠国步兵,还接管了大漠营寨。
“大王,我军胜券在握,天后周薇正向东逃窜。”秦昭纵马到了泰平的身边,大声地禀报军情。
“好。”泰平翻身上马,在秦昭与亲兵护卫下,向大漠国的残兵败将掩杀过去。泰平心中盘算,一旦追上了周薇,争取劝她投降,自己必然保她的一条性命。
突然,苍岭方向大地震颤,灰蒙蒙的夜幕之下,一片黑色汪洋涌来,掀起了漫天尘雪。泰平定睛望去,发现这支大军正是玄天军团,为首大将正是戎悍太督。
戎悍怎么会率军至此呢?泰平正在思索,就看到戎悍张弓搭箭,朝大漠国的败兵射去。那支箭不偏不倚,正中周薇胸口,大漠天后翻身落马。
“不好!”泰平纵身飞掠,扑向周薇落马之处。顷刻之间,他已经赶到匍匐在地的周薇身边,抱着她躲避万马踩踏,飞奔到附近的一座小土丘上。
周薇奄奄一息,靠在泰平的怀里。“一切都结束了。”周薇有气无力地说道。
“是啊!”泰平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默默地看着没有血色的周薇的脸。
“我有一件事求你。”
“你说。”
“保护我的儿子……”周薇没有说完,头歪向一边,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