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森并不知道，两人只不过是多停了片刻，就已经被人给盯上。
盯上他们的，正是苏远安插在城内的暗人。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这是苏远下得最新一条命令，眼下的余杭，必须严实的像个铁桶，才能让人安心。
而此刻的谢凝已经得到消息，顾不得安置那个孩子，匆匆赶往王家。
作为王扬的义妹，她来余杭的事虽然低调，但也不是无人知晓。
王谢两人颇有交情，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不出现，才是反常。
尽管她对王家那些糟心事避之不及，但还是第一时间出现在了王家。
将郭珍救下，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这个女人，现在还不能死。
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郭珍的死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须从郭珍的身上挖出更加有用的东西。
苏远也是同样的想法，于是两人的马车在王家大门相遇，两人下车之后，相视一笑，由着家丁分别引着两人去往不同的院落。
男女有别，他们自有不同的当家人来接待。
现在负责接待女客的是王扬的二弟媳，也是谢凝远房的表姐李玖娘。
同是氏家女，李玖娘年少老成，巾帼不让须眉。
“你来了？”
李玖这些日子忙于打理王扬的身后事，连着熬到现在，面容已有憔悴之色，谢凝进去的时候，她正被下人哄着喝一盏红枣燕窝粥。
“表姐这话就见外了，我一听到消息就赶了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让王家那些长辈不顾名声，一定要逼死嫂子？”
玖娘似笑非笑地看着谢凝，不信她什么都不知道。
“今日只说一样，珍娘罪大恶极，不可强出头。”
面对玖娘，谢凝只能让她失望了。
“若怕事，我就不会来。”
谢凝一口回绝，玖娘早有预料，但却依旧疑惑不解。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了解，玖娘当然知道谢凝之所以来这，应该是王扬的意思。
但其实谢凝并不喜欢郭珍，甚至，她恨她。
谢家与郭家可不像明面上那样和睦，甚至，谢凝的二姐就是死在郭珍的手里头，血海深仇，怎么还会想着救人。
“你是觉得我为了一个男人，居然甘愿救自己的杀姐之人？”
这件事，谁也没有冤枉她，珍娘身上背着的可不止一条人命。
“论私心，我自然是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可表姐，死是十分容易的事情，让她这么痛快的死了，实在太便宜她！”
谢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目的，只能以这个理由来堵住她的嘴。
“反正怎么处置都是一个死，倒不是死在我的手里，让我好好折磨她一番，为我的姐姐出一口恶气。”
玖娘沉默片刻，同为女人，倒底有些不忍：“昨天大半夜将人拉进祠堂，一番罪证下来，族里头的人都发了怒，家丑不可外扬，叔父已经上书朝廷，向朝廷乞一个恩典，不报官，不过堂，让王家自己将人给处置了。”
从余杭到金陵，来回也得几天，这几天虽会给珍娘留一条命，但她的日子不会好过。
昨天就给上了针刑，十根手指几乎是废了。
“杀死兄长的，可不止珍娘一人，族长这是打算到此为止了？”
连她都能查到的事情，谢凝不信王家查不到，但却只推出一个珍娘来顶罪，可见背后的利益牵扯。
王氏族人在朝为官的可不少，王扬虽然身在高位，但为了一个死人，不值得刨根问底。
玖娘不再说话，亦没有立场说话，毕竟她的丈夫，她的孩子都是这场交易的受益者。
“大家氏族，有谁是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谢凝，我们这些人，从来都是与家族捆绑在一块的，真相与大局，绝大时候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
谢凝也无语，告别了表姐，她以极度强硬的态度见到了管事的族长。
而族长看着谢凝，头疼不己。
一个苏远已经够难对付，没想到又来了一个谢凝。
“无论你们姓什么，背后有什么人在撑腰，这事是王家的家事，家丑不可外扬，自然，行凶的郭珍该怎么处置，也轮不到你们插手！”
族长瞪着眼睛，刚才他就在苏远这嘴上没毛的臭小子面前吃了个暗亏，被他套出了一些秘事，年纪大的脑子跟不上，干脆用这话来堵死他们的后路。
王扬死前没有休妻，郭珍就还是他们王家的媳妇，如今他们已经上禀天子，依照天子对于王家的旧情，郭珍的生死还是由王家做主。
谢凝先是扫了苏远一眼，虽然不知道苏远之前与族长说了什么，但看这样子，他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没用家伙。
满心满眼的嫌弃。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神色慌张的婢女冲进来打断了！
“不好了，夫、郭罪人自尽了！”
什么？
族长一听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们这些废物，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人吗，居然还能让她找到机会自尽？”
“现在人怎么样了？”
族长很快回过神，只关心郭氏的生死。
在天子没有允许之前，郭氏绝对不能出事。
那婢女也是欲哭无泪，结结巴巴地说出断气两字！
等众人匆匆赶到祠堂，只见到郭氏还带着余温的尸体。
大夫是王家养着的老人，最忠心不过，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证明郭氏已无生还可能。
“会不会是假死的药？”
族长见过大家族里太多阴私，第一个想倒是假死脱罪。
大夫摇了摇头：“郭氏是吞金而亡，若族长允许，老夫可在剖尸证其死因。”
郭氏自知死路一条，居然趁人不备，将尖锐的发簪绞成碎片藏在贴身小衣里，趁看守的人不注意吞入腹中。
这些尖锐的碎片被强行吞下，会划伤肠道，内部大出血而亡，就算神仙来了也不得救。
剖开尸体自然也是有必要的，但现在难就难在上头还没允许他们可以自行处理郭氏，若贸然将她的遗体损坏，恐怕没法向郭家交代。
“那会不会是李代桃僵？”
毕竟人有相似，大家族对也会养替身，就是为了应付危机情况。
这时候，另一个仆妇站了出来：“老夫人早就想到会有这种可能，已经让奴婢们验过身，罪人身上的胎记还有伤痕都在隐秘之处，确实是本人。”
族长只觉得两眼一黑，头疼的老毛病又要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