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此时周铭甲以巡检的身份已经到达了灵州边境的熙和马市,径直进入了茶马司,茶马司郎中余嘉藏不敢怠慢,出城迎接,一番礼仪过后,两人进入茶马司正堂叙话,双方免不了寒暄半晌,寒暄过后嘉藏道:“周大人是第一次当这巡检的差事啊。”
铭甲道:“是啊,巡检一职甚为重要,总是让一个人担任朝廷有些不放心,因此这次让我跑这一趟,倒也不是针对余大人您,朝廷法度本就如此。”嘉藏道:“这我知道,都是为朝廷效力嘛。”铭甲道:“是啊。”
嘉藏道:“巡检大人既然是第一次前来,不知大人要怎么个核查法?先查账目还是先看马市?”铭甲道:“不急,先和余大人聊一聊。”嘉藏道:“哦,那就请周大人赐教。”铭甲道:“赐教谈不上,其实这茶马司的差事也没什么难做的,职位虽不高可关系重大,只要心中装着朝廷定然不会出错,我看余大人你处事公允,做官已经许久了从没出过差错,这么看来朝廷任命你当这个郎中是选对人了。”
嘉藏道:“周大人谬赞了,上一任茶马司郎中死于非命,我一直引以为戒,从不做有违法度之事,周大人来了不管想查哪里尽管查,下官绝不会有丝毫遮掩。”铭甲道:“呵呵呵,说句实在话,我甚至都觉得没有查的必要,我信得过余大人你。”嘉藏道:“多谢周大人抬爱,不过大人有巡检的身份在,还是按律查一下的好啊。”铭甲道:“既然余大人这么说,那我就公事公办了。”说罢铭甲对身边的手下道:“那你们几个就去衙门核查一下近来的账目吧。”手下们道:“是。”
当天下午,手下正在核查各类账目及来往公文,衙门里一片繁忙,各种账簿、算盘、笔墨纸砚等物堆的满屋都是。此时只见门外嘉藏对铭甲道:“大人这边请。”铭甲道:“嗯。”于是两人一起走进屋内,看到这一片紧张而忙碌的景象,嘉藏道:“所有账目俱在,没有丝毫涂改。”铭甲道:“好,让他们慢慢核查吧,我们到外边走走如何?”嘉藏道:“是。”于是两人一起在衙门内院里散步,铭甲道:“任铠担任郎中时的账目还在吗?”
嘉藏道:“那些账目都是罪证,卑职不敢怠慢,当时朝廷派人把一些重要的账目抄录了一份副本带回长安了,正本还在这里,都在妥善保管着呢。”铭甲道:“为什么朝廷不把正本直接带回呢?”嘉藏道:“因账目里涉及到这个茶马市场所有的交易明细,茶马司平日也还需要这个账本,所以就没有带回。”铭甲道:“哦,这样啊,都是些小事。”嘉藏道:“是啊。”铭甲道:“任铠的案子到现在也没有结案,你觉得任铠的上线会是谁呢?”
嘉藏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但肯定大有来头。”铭甲道:“我作为刑部侍郎甚是烦闷啊,这案子这么久了结不了案,整日忧心啊。”嘉藏道:“我记得茶马司的账目上写着一个叫王白的收受了大量的银子,刑部也有结论,这个案子若是继续查的话顺着这个线索在长安查就行了,与茶马司就没关系了,茶马司的贪墨账目俱已了结啊。”铭甲道:“是啊,我只是心情烦闷,与你又聊起了此事。”嘉藏道:“哦,大人尽管宽心,刑部人才济济,相信要不了多久肯定能查出来。”铭甲道:“那你觉得这个案子还有没有牵扯到别的什么人?”
嘉藏道:“难道此案现在又起波澜了吗?”铭甲道:“三人行必有我师,向你讨个主意。”嘉藏道:“呃,周大人真是礼贤下士,卑职觉得再查的话从货物入手吧,案子牵扯到茶叶和马匹,可以查查匈奴那边,但派人过去恐怕比较困难,我们这边可以看看赵紫勋或者卓大黎这些大商贾,或者查查苏晚筝也行,说不定能找出些眉目。”
铭甲道:“哦,对对对,你做这个郎中少不了与这些生意人打交道。”嘉藏道:“是啊,平日他们会来这个熙和市场,有时会见。”铭甲道:“你说的这些人近况都怎么样啊?”嘉藏道:“以前的事我不知道,但最近一切都正常,至少我没觉得这些人跟朝廷里的什么人有什么瓜葛。”
铭甲道:“若是有瓜葛也是极隐秘的,估计你也很难察觉。”嘉藏道:“这倒也是。”铭甲道:“这些人现在何处?忙些什么?”嘉藏道:“匈奴那边的人行踪不定,也不知整日都忙些什么,但我很清楚他们打心眼里对我大虞没安好心,很多事我一个管贸易的小官都无权过问,也不好去说什么,若是周大人有意去查的话,莫智韬一定要留意,此人本名莫知陶屠,是左贤王麾下的左大将,官职不大不小,关键是他经营着一个织造局,经常与我大虞的商人有各种来往,另外左谷蠡王雕胥且牙、左大都尉须卜邪渠这些人也时常到我大虞来,也可以查查;我们大虞的商人嘛,苏晚筝是做银钱买卖的,和朝廷里许多大员明里暗里都有来往,具体我就说不好了;卓大黎的圈子很乱,很难说他到底跟多少人有勾结,再加上他又是退役的将军,在官场上也有许多朋友;赵紫勋的茶叶买卖一直都不咸不淡的,听说他最近打算要结婚了,买卖上的事暂时交给手下打理了。”铭甲道:“什么?赵紫勋又要结婚了?”
嘉藏道:“哈哈哈,他孤身一人多年了,再结一次婚有什么稀奇的。”铭甲道:“这个老头子,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还整这事,他对象是哪家的闺女啊?是买来的吗?”嘉藏道:“卑职知道的不多,我听说是他生意场上认识的人。”铭甲道:“哦,这样啊,这倒是个机会。”嘉藏道:“大人的意思是?”铭甲道:“我去参加他的婚礼去,也不是为了查案,至少有个机会可以了解一下最近生意场上的事,也许对我的案子有帮助。”
嘉藏道:“大人所言极是啊,去参加他的婚礼一点也不唐突,名正言顺的事,并非是有意要接近他。”铭甲道:“是啊,可我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呢?他也没有邀请我啊。”嘉藏道:“大人怎么忘了,大人和他是官场上的老朋友啊,一起为朝廷效力多年啊。”铭甲道:“哦,对啊,我怎么忘记这个了,那我就以同僚的身份带上贺礼直接过去。”嘉藏道:“对。”说罢两人又继续聊了一些有一搭没一搭的事,直至傍晚。几日后,所有公事已毕,铭甲就带着随从离开了茶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