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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过去了,尽管我每天都望眼欲穿地盼望着李明惠的来信,却一封也没有收到。我估计李明惠一定是在恪守她对雪梅的承诺,毕业后与我断绝一切来往,看来是等不到李明惠的来信了。
我一直没有忘记分手时李明惠的嘱咐,一定要善待雪梅,所以结婚以后我几乎停止了一切应酬,下班后马上回家,和雪梅一起做饭做菜,洗衣拖地;周日陪她逛街。只是我们在一起时没有什么话说。干完了家务,她看我们结婚时买的十四英寸黑白电视机,我看书。差不多天天如此。同学们寄到我家的信,每一封我都让她看,尽管她嘴里说不看,可每次她都会看一眼信里的落款。渐渐地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只是每天晚上她仍然穿着内衣睡觉,我怕被拒绝,也不碰她。结婚以后她一次也没有提起我和李明惠的过去,我就更不能再没事找事了。
毕业之前我满以为自己可以胜任各种笔译工作,到了工作单位我才发现,懂英语并不一定什么都能翻译。单位订了很多英文科技资料,大部分是化工方面的,虽然单位为我配备了各种工具书,可我还是翻译不好这些资料,勉强翻译了几篇,给工程技术人员一看,人家说我的化工基础知识太差,翻译的东西错误太多,看不懂。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知识还是太贫乏,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为了能胜任自己的工作,我只好从初中开始补习化学知识。同时我自己订阅了一份英文文学刊物,空闲时,就选一篇短篇的文学作品翻译成中文。翻译文学作品,对我来说虽然不是很难,但却不能以此来养家糊口。
初冬的一天,在报上看到研究生报考工作已经开始,我又萌发了回到大学学习的想法。我以为已经结了婚,雪梅也该放心了,不会反对我报考研究生,所以也没有同她商量,就到市招生办要了一套报考的表格。我不想让同事知道我准备报考研究生,就把报考的表格带回家里填写。当天晚上我先查看了几所招收硕士生的大学的招生专业,其中长春的一所大学招收普通语言学硕士生,我估计这个专业可能是冷门,决定报考。我想,只要能考入长春的大学,就有机会见到李明惠,不管她在哪里必定会有回家的时候。
第二天早晨我却把填好的表格忘在了家里。晚上下班后回到家里,雪梅不在家,我问妈:“雪梅下班没有?”
妈说:“下班了,又出去了,也没说去哪里。”
雪梅很快就回来了,把一个纸包塞到枕头下面又出去了。我想把表格找出来,放在一个容易看到的地方,准备明天送到招生办。我记得表格放在了写字台的抽屉里,可是翻遍了写字台所有的抽屉也没找到。后来想起来了,表格填好后,我躺在床上检查有没有填错的地方,检查完了就放在了枕头下面。
我来到床边,掀开枕头一看,表格果然在那里。找到了表格,我放了心,想看看雪梅刚才放到枕头下面的是什么东西。我又掀开雪梅的枕头,拿起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个药瓶,标签印着“安定片”三个字。我知道安定片是一种安眠 药。雪梅也不失眠,她弄这么多安眠 药干什么?
想了一会儿,看看刚找到的表格,我估计雪梅一定是看到了我填的表格。看来她是不同意我报考研究生。如果我真考上了,没准她还会像上次那样做。无论如何不能让悲剧重演。
这时,妈叫我过去吃饭。我来到爸妈的房间,见雪梅也在那里。吃过饭,雪梅并没有跟我回我们的房间,我估计她可能是要向爸妈讲我准备报考研究生的事,硬把她拉了回来。
进屋之后,我心平气和地说:“你是不是不同意我报考研究生?”
她没有回答我,过了半天才点点头。
“怪我不好,事先没和你商量,就去招生办报了名。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考了,以后也不再想这事了。”说完我找出已经填好的表格,当着她的面撕得粉碎。然后我伸出手对她说:“你把那瓶安眠 药给我。”
雪梅看看我,没有动,问道:“你要它干什么?”
“我这几天失眠。”
“你天天晚上睡得像猪似的,还失眠?”她虽然这样说,还是把药瓶找出来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之后,拧开瓶盖,把药全部倒在地上,用脚碾得粉碎。
“你这是干什么?”雪梅疑惑地看着我。
我一边碾着地上的药片一边说:“以后我什么都不考了,安安分分地和你过日子。以后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要闷在心里,好不好?”
“你就知道说我,你有事怎么不和我说?”我被雪梅驳得哑口无言。雪梅接着说道:“以后你真能老老实实地和我过日子?”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当然算数!”我说。
“光说没用,”雪梅说,“你若是真打算以后和我好好过日子,咱们就要个孩子了。你妈差不多天天问我是不是恶心想吐。”
我看看她说:“这事你对我说有什么用?你天天晚上穿衣服睡觉,猴年马月能有孩子?”说完我把地上的纸屑和踩碎的药片清扫出去。当我再回到卧室的时候,雪梅正在脱 衣服。
当着我的面,她从外到里,一件一件地往下脱,最后脱得一丝不挂,然后钻进被窝,看得我目瞪口呆。雪梅满脸通红,看了我一眼,羞涩地说:“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床。”
从结婚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雪梅不穿衣服的样子,她那大理石雕像般的身体,使我产生了一种原始的本能的冲动。我也急忙也脱了衣服,钻进被窝,然后关上灯。结婚好几个月了,今晚我们总算圆了房。激情过后,我问雪梅:“你今天怎么想到脱衣服了?”
“以前我以为男女只要睡在一起就会有孩子,今天厂工会的女工委员给女工讲婚育知识,我才知道只有那样才能怀孕。”
雪梅的话让我哭笑不得。其实在这以前我所掌握的生理知识并不比她多,因为一直对李明惠牵肠挂肚,我买了一本有关生育方面的书,总算知道了女人在什么情况下才能怀孕。
一年后我和雪梅有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从那以后,我把自己的心思都放在了雪梅和儿子身上,不再关注研究生招生的消息,不再打听李明惠的通讯地址,也不再提起我的大学时代,好像在我的人生中不曾有过那段经历,认认真真地过起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可是无论如何,我也忘不了李明惠,忘不了毕业离校前夕和李明惠一起度过的那个夜晚。夜深人静,妻子和儿子熟睡时,我常常悄悄拉开窗帘,向李明惠所在的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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