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谨心抬头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宫装女子,扶着一个丫鬟,缓步走来。
果然是公主,走到哪里都不忘了身份,不是她这样的平民丫头可以比的。方谨心看着进来的人,不知怎么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防范。虽然刚到的时候,她也不认识二姨娘和方梓心她们,然而见面说不上很亲近,却也没有排斥的感觉。
但是这个公主是什么情况?她不知道大宁朝对待公主是什么态度,但是知道在华夏的历史上,除了明朝对公主是相当严苛的,其他朝代,尤其是汉朝唐朝,对待公主都非常包容。当然,公主中也有很多专横跋扈的,譬如汉朝的馆陶公主,能影响皇帝立储;譬如唐朝的高阳公主、太平公主,敢直接造反。
当然,这位大宁公主看起来没这么彪悍,但是从方柏心的描述中,似乎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而且如今她还是阶下囚呢,居然能这么风姿绰约地走过来,脸上看不出有多少的惶恐,这一份心态,方谨心还是挺佩服的。
“你是何人?”看到慕容骜后,慕容筱站住了,冷声问道。
慕容骜忙站起来,深施一礼:“参见公主!臣慕容骜乃是简王府三子,奉辰王叔之命,特来探望公主。”
慕容骜说的是探望,而不是迎回,这让方谨心有点奇怪。但是也知道不是问的时候,加上慕容骜刚才站起来,正好挡在她前面,知道他是在照顾自己,不愿意让自己跪拜公主。所以这个时候,减少存在感才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方谨心恨不得此刻就能进商场,干脆来个销声匿迹算了。
然而听了慕容骜回答的慕容筱,目光却意味深长了起来:“简王府的人?”她施施然走到椅子边坐下,打量着慕容骜,“不得了啊,你们简王府这是要脱颖而出了吗?哥哥来过弟弟来。说说吧,你们想要整哪一个,我配合你们就是了。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我在牢里被关了四天,得有人给我一个说法。”
慕容骜闻言笑了一下,看起来自己看到的,果然就是慕容骥了。就是不知道他来找公主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他以为,一个和亲公主还能左右北狄王?慕容骜直觉慕容骥不是这样天真的人,因此问道:“我有两位兄长,不知道来见公主的,是哪一位啊?”
慕容筱淡然一笑,说道:“他说是简王府世子,不过我不认识他,不知道真假。”
慕容骜闻言,转头看向北狄王:“那大王肯定是知道的。”
北狄王哈哈一笑道:“世子殿下是孤的贵客,孤自然是知道的。他跟阁下一样,就是来帮个忙的。这不是还在谈,阁下就来了。话说你们兄弟两人,难不成是各为其主的?”
“也许是殊途同归呢。”慕容骜不动声色地掩饰了过去。
都知道如今的大宁朝一盘散沙,别说王府各怀异心,就连戍边的军队,也大多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这才是最让大宁历朝君王最头疼的。但即便如此,慕容骜也不想在异族面前承认这一点,平白让人看笑话。
“公主被下狱,是因为陪嫁宫人刺杀北狄王。那陪嫁宫人是公主的人,就算不是公主指使的,然公主未能发现端倪,驭下不严也是有错。所以,公主想要什么样的说法呢?”
慕容筱脸色一沉:“银霜虽然是我的丫鬟,但是她和亲随嫁的资格,却是宗正寺审查的。进了北狄王府后,行为举止也是王府的人监督管束的。他们都没有发现异样,凭什么就该我发现啊?”
“公主说的没错,所以这里没有能给你说法的人。你便是要说法,也该跟始作俑者去要,跟我们说这个话怕是不合适。”
“不合适?你不是说是奉我父王之命前来的吗?他让你干什么来了?”
看慕容筱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慕容骜不想说出来因了,而是笑道:“自然查出刺杀北狄王的凶手,免得公主被祭旗了。”
慕容筱眉头一皱:“不是说大王送了一个陪嫁宫人回去了吗?怎么?父王没找到银霜的家人?还是没查出凶手是谁?”
尽管辰王和慕容骜都能猜到幕后凶手极有可能是淮王,也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激怒北狄王,从而逼迫辰王造反,他可以再次坐收渔翁之利。但是没有证据,就算知道也是白搭。而且他们现在的目的已经变了,不单纯只是将公主救回去,而是要跟北狄达成铁矿开采的互惠条例,他相信这个条例比公主重要百倍。
至于公主,只要保证她活着就可以,不会被北狄当成威胁大宁,或者是辰王府的人质就好。其他的,他人手有限,暂时不想将事情扩大。
因此笑笑说道:“送回去的宫人倒是提供了一些线索,只不过王叔既没有找到银霜的家人,也没有找到刺杀的证据,所以,凶手是谁还不好断定。不知道公主这里,可有其他的线索,说出来,也许就能找出凶手了。”
慕容筱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随即不满道:“既然不知道凶手,那你过来干什么?”
“自然是请孤多给点时间,让他们找证据,查真相了。”北狄王突然插话道。
慕容筱似乎才发现北狄王也在,她看了北狄王一眼,朝慕容骜不满道:“那我呢?父王不会还要我留在这里和亲吧?!”
“公主和亲北狄,是皇上的旨意。公主不想留在这里,难道是要辰王叔抗旨?”慕容骜故作不解,心里却有了几分猜测。不会这刺杀一事,公主也没有那么无辜吧?
而方谨心此时也听懂了慕容骜的意思,他并不想把慕容筱接回去。一来刺杀一事跟淮王脱不了干系,这要是接回公主,那就等于直接将把柄送到了皇帝手上。到时候辰王在百口莫辩之下,难保依旧会一怒而起兵。
二来嘛,只要跟北狄王达成了共同开发铁矿的意向,公主就算留在北狄,也不会有危险的。而且也可以避免她找方柏心的麻烦,省得节外生枝。
但是很显然,慕容骜的回答让慕容筱非常不满:“你胡说!不想带我回去,那你是干什么来了?你知不知道我留在这里,就是朝不保夕!”
慕容骜却没有理睬慕容筱,而是看向北狄王:“大王,和亲是贵国所求,而我朝公主来了这里,却要担心朝不保夕,是什么意思?”
北狄王毫不在意地一笑,说道:“皇帝陛下能将自己心爱的女儿嫁给孤,孤珍惜还来不及,怎会让她朝不保夕。”说着,居然还起身朝公主施了一礼,“那晚事发突然,是孤恼怒之下一时失察,委屈了公主,还请公主见谅。”
慕容筱被北狄王的举动吓了一跳,差点就要夺门而逃。虽然她在牢里没怎么受折磨,但是她身边的人却天天轮流被押出去严刑拷打,这让她不得不胆战心惊。担心自己当时的小心思被北狄王看破,真的将她祭旗了。
所以方柏心被送回去的时候,她才会如此嫉恨;而一开始对慕容骜摆姿态,无非也只是自尊心使然,并不是真的对留在这里无所谓,她不想留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