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遍山河问渔樵,徒上云山拜高人】
那小貔貅被尧光所救后便和尧光寸步不离,世之精灵一旦认主,便相随一生,想甩都甩不掉。
看那小精灵活蹦乱跳,一会爬到尧光左肩膀上,一会又爬到右肩膀上,一会又跳到脑袋上,累了困了就打打哈欠伸伸懒腰,然后钻到尧光衣襟里呼噜呼噜地睡去。
当日天色渐晚,又有迷雾笼罩,尧光寻了一山洞,生了火,吃了些干粮,一夜睡去。第二天醒来时外面已经下着小雪,大地早已披上了一身雪白银装。真是那:
昨日雾蒙蒙,一夜覆白雪。
天冻霜雪寒,他却笑如朗。
尧光继续去四处寻师问道,一日路遇一群难民坐在地上有老的老少的少,看看那个个都东倒西歪、无精打采、饥肠辘辘,见人便求:“行行好吧,求求你了,可怜可怜我吧,给点吃的吧……”
尧光见罢,于心不忍,便拿出些干粮分给他们。谁知那群人见到有吃的,就一拥而上争相抢夺,没等尧光反应过来整个包裹都被夺了去,然后又一哄而散跑个精光。
尧光愣了下,只得笑笑道:“世以痛吻我,我报一笑之。任他风吹雪,我自向天行。”
又经数十日,尧光行至一河边,见河边坐着一老翁,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边垂钓边吟着一诗曰:
山外有山天外天,人外有人仙外仙。
青骑白泽流云间,龙吟九天卧辰星。
是人是鬼是妖怪,是神是仙是魔障。
我任逍遥自在天,不做长生不老仙。
尧光听得诗中所言必是高人所作,便去向老翁请教。
老翁答道:“我哪是什么高人,只不过是个渔翁罢了,这是十里之外听得有人在山中所唱,觉得朗朗上口便记了下来,闲时吟吟以打发些无趣罢了。”
尧光闻罢,向渔翁问了路辞了谢,便去那十里之外寻那高人。
走了将近十多里,果然在山中传来一歌声:
山外有山天外天~
人外有人仙外仙~
青骑白泽流云间~
龙吟九天卧辰星~
是人是鬼是妖怪~
是神是仙是魔障~
我任逍遥自在天~
不做长生不老仙~
那歌声宛转悠扬、清脆悦耳,尧光听后赶忙进山寻那高人。不多时,在那山上见一老翁边砍柴边唱着那歌,尧光便上前向那老翁请教。
老翁道:“我哪是什么高人,只不过是个樵夫罢了,只是在不远处云山山脚有幸听得有人在云间吟到此诗,觉得朗朗上口,便将它记了下来,无聊时吟唱几句以打发时间罢了。”
“不过,那云山之上确有一高人,名为青云子,骑一白色神兽名为白泽,能通万事而知鬼神。骑行云间,游于天地,行踪飘忽,难见真容。我家世世代代祖居此地,口口相传,故而得知。”
那樵夫得知尧光要去云山寻那高人,便劝他:
“小伙子,我劝你还是打消念头为好,我在此生活了大半辈子,人来人往,历经了无数人前去那山寻师问道皆无功而返。”
“一者,那云山山势险峻、悬崖峭壁、高耸万丈、直入云霄,没点本事上不得去;二者,纵使有腾云驾雾的本领上得了山顶,却未必见得了真容;三者,就算见得了真容也未必有缘拜得了师。我看你身形瘦小也不像有些功法的样子,小心一失手,掉下悬崖摔得粉身碎骨,又何必去冒那险把小命都将丢掉。”
尧光听了暗自较劲:“世人都说否,偏要一试之。莫怕成与否,不试又怎知。纵使身碎骨,不枉走一遭。”
尧光坚持要去云山,樵夫劝阻不动,只得相互拜别。他自然问了路道了谢,并向云山而去。
行不多时,见一山,一看便知就是云山无疑。看那山巍峨雄立,直入云霄,不见其顶,不现其背,尽是那悬崖绝壁,绝壁上三三两两长着些怪木灌草,再往上便是那白雾缭缭,流云涌涌,难视其中。
尧光在山脚四处寻觅也找不到可通往山上的路径,他只好找来些藤条缠成一圆圈捆在腰间,然后只身而上,徒手攀登。每当累了休息之时便把腰间的藤条或系于树上,或系于石上,只因山势险峻,峭壁难爬,尧光爬了三天三夜方才爬到半山腰。
第四日清晨,貔貅像往常一样,不知道从哪又叼了些野果子来让尧光吃。自貔貅跟随他以来,从未见过貔貅进食,尧光不禁羡慕的感叹:“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貔貅貔貅真奇怪,不吃不喝身体还嘎嘎棒。”
黄昏之时,尧光已精疲力尽,向下已望不见山底,向上又看不到山顶,只听得寒风嗖嗖,冰冷刺骨。一恍惚之间,双手抓了个空,脚也踩了个空,咔嚓一声,跌落空中……
“完犊子了……”尧光脑袋空空,此时此念只此一句。
就在那时,一只白色神兽从云中飞驰而来,接住了尧光,然后飞上了山顶。
尧光惊魂未定,小貔貅也吓得毛都呲了,颤颤巍巍的从衣襟里爬了出来。
等稍缓过来,再看那兽,狮身鹿角,羊须似白雪,眉如朱丹,目若金光,足踏祥云,白泽是矣。
“感谢白兄,感谢白兄……”尧光回过神来,对着白泽连连拜谢。
尧光一转身又吓一跳,背后竟然还坐着个人,而他却全然不知。那人在一颗雪松树下闭目而坐,身着白衣,须发如雪,髯及胸膛,长眉齐肩,肤若凝脂,不知其岁。
“想必就是青云前辈了。”尧光心想,随即恭敬得拜道:“拜见前辈,晚辈打扰了。”
看那老者并未应答,又拜道:“拜见前辈……拜见前辈……”
“不会是睡着了吧!”尧光嘀咕着。
看那老道没有反应,尧光只好在地上盘腿静坐。等了许久依然不见那老者醒来,便悄悄靠近测了测他的鼻息。
尧光吓得一哆嗦,“我去!没有呼吸,死了?”
尧光又仔细一看,看那面泛容光,神采奕奕,怎么也不像死了的样子,便伸手去探,看看还有没有体温。
那一碰,咻得一声,那老者整个身体瞬间化作一团云气,消失不见。尧光被吓得坐倒在地,不知所措。
“是何人在此叨扰?”在尧光惊恐恍惚之时,不知道从哪传来个声音。
“老神仙恕罪,在下尧光,前来拜师问道,已上山多时,看老神仙许久未动,以为亡乎,不曾想伸手一探却碎了老神仙的身体,万死难安。”
“原来如此,我并非神亦非仙,不过一老朽尔。我既无那通天之法,亦无那长生之术,何不寻一神仙教之。”
“所求不为修仙成神,亦不求长生之法。”尧光这才稍微镇定了下。
“今天下之人,无不接踵相盼为那修仙成神,拜得一仙丹妙药,求一长生不老。你既不为成仙成神,亦不求长生之术,所求为何呀?”那声音又道。
“这光怪的世界,皆是那膜拜的神,捧月的仙,而我只是想做个人。即便是个平凡地不能再平凡的人,也希望世有安,天有公,行有善。我看世间纷乱不止,浑浑浊浊,生灵涂炭,百姓疾苦,有诸多不解,亦无半点神通,骤百感交集,孱弱而无力。所求只为能寻得些道理以解诸多疑惑,或是能习得些傍身之法以援末微之助。”尧光一吐心中所念。
待尧光言罢,只听一阵清风吹过,但见那老者又突然安然坐于雪松树下。
“方才老前辈的身体……”尧光看到那化为云气的身体又突然变回原样,便有些疑惑。
“徒儿莫要惊慌,为师方才入那化境之地,故而如此。”那老者道。
“老前辈果真是个高人。”尧光惊叹不已。
“还叫前辈?”那老者“嗯”了声。
尧光愣了会才反应过来,原来青云子已经将他收作了徒弟。尧光兴奋不已,高兴地跳起来,高声欢呼不止:“我有师父了!我有师父了……”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尧光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对青云子磕了三个头。
“徒儿请起,无须多礼。”青云子满意的捋着胡子。
“可是师父,徒儿身无分文并无钱两作为学费笑纳给师父您。”尧光想起之前在长留拜师要交学费一事。
“傻徒儿,修真之人要那身外之物有何用,师徒之事乃求一缘字,如若无缘求之不得,如若缘至自随缘起。”青云子安慰道。
“师父,徒儿并无半点功力,甚至不曾学得一招一式,怕师父见怪,故不敢相瞒。”
青云子听后笑笑道:“无妨无妨,正好正好。你正如那空水之杯正合我意。如若杯中有水,弃之不易,倒之不舍,注之则混,过之则溢。”
尧光听罢,方才起跪拜之身,然后再盘腿而坐。
那日,夜渐浓,冷风飕飕,寒雪飘飘,尧光冻得直打哆嗦。
青云子看尧光穿的衣物单薄又残破不堪,便指了指旁边的洞府道:“徒儿暂去洞府中安寝,里面有一道服你且换上,待来日为师传你些功法,习些内力,则不惧寒矣。”
随后青云子又告诉尧光,莫管那洞府之门如何变化,只需遇黑门则道声“黑的进白的出”,遇白门则道声“白的出黑的进”,那门便会自动打开。如若怕忘,则只需记住诀窍便是,“遇黑先说黑,遇白先说白,黑进白出不可变。”
尧光谢过尊师便走向那洞府,只见一黑色之门,门框四周泛着白光,门檐正上方写着“玄天洞府”四个大字。
“黑的进白的出。”尧光看是黑门便道了一声,那门就哐嘡一声打开了。
尧光走进洞府一看,里面温暖而柔和,幽蓝而深邃,底下皆是星河,四壁尽是星云,顶上满是星辰。里面有天然的玉桌玉凳玉床,墙上刻着一八卦图,黑色正门对面还有一白色之门,白色的门框四周泛着黑光,看不穿那门,不知道通向何方。
尧光看到那玉桌上放着一套整洁的灰色道服,便将其换上,穿上那道服发现不大不小,刚好合适,就像是为其量身定制一般。
尧光躺在玉床上,就像躺在了星辰大海一样,那种绝妙无比的感觉从未有过,那夜他自是在洞府中美美地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