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趴在沈明的肩上,它很乖只是一直在滴水,黏糊糊的。
“还是要找个东西,把你装起来。”沈明头一偏发现肩膀湿了一片。
“咳——”
沈明听到坡下有挣扎声。他蹲下身子,轻轻挪到坡的边缘。
坡下,一只形似章鱼的东西,正往男人嘴里挤,黑色的触手刺进他的脸颊。
沈明皱眉,看向阿离。“nee neeeee(不是) ven bulley ligey (我们不是一个物种) ve boxle (我是神)”阿离的深蓝色触手摇摇晃晃。
“你是神,它是恶灵。不是亲眼所见,会有人分不清吧。”沈明喃喃,随后看到男人脚旁的剑。光靠百姓自行习武,不足以抵抗恶灵。从昨晚的对话看,朝廷也可能深陷其中,无法顾及地方。
沈明转身离开,不料踩中了树枝。电视剧里关键时刻掉链子,原来是真的。
几根黑线顺着坡爬上来,沈明想起男人惨死的模样,拔腿就跑。
四岁孩童跑不过恶灵的。
就在恶灵伸触手,快要碰到他时,沈明觉得自己的腿变轻了。阿离吸在他的胸口,它在输送神力。
“啊——”沈明的两条腿自己甩得飞快,根本不管上半身能不能跟上。
“救我!救我……救救救……”不知道跑了多久,沈明都喊累了,身后的恶灵还是精神充足。
路渐渐宽阔了,不远处有一间房子。好像是客栈。
“救我——”沈明看见了希望,又扯着嗓子喊。
一柄长剑冲来,从沈明的耳旁略过,刺中一只恶灵。沈明看不清是谁跑到了他跟前,只能感知到有一个强壮的人,身着粉衣,拎起他往客栈一扔。
阿离紧紧扒住沈明,快要砸到地上时,钻进了他的衣服。而沈明呈大字型,被摔到地上,眼冒金星。
“剑来!”娟娘大呵一声,从裤腿处再拔出一柄短刀。当插在地上的长剑回到她的手上时,娟娘侧身一划,将张开大嘴的恶灵劈成两半。
“咻——”剩下的恶灵将娟娘围住后,立刻用触手攻击。
娟娘攥紧长剑,输入神力,奋力将剑刺进土地。恶灵被强劲的冲力弹开,不等它们反应,她一挑剑梢,以极快的速度,一个个将恶灵刺死。
“那个,那小娃娃——”娟娘回到茶庄,撩起衣摆,豪迈往椅上一坐,长发搭在她的侧脸。
沈明缓过来了,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我……在……”
“嗯?”娟娘移到他的身旁,“你是多久没吃东西了?等着啊。”
沈明趴在桌上,眼神涣散地看着门牌。这人真奇怪,前后都是店的名字。“茉日茶庄……”
不对,茉字被改了一次。旁边是淹没的没,只是这个字被划后,重新写上了茉。
“哒。”木桌响起清脆的一声。
青葱面,茉莉香。很奇怪的搭配。
“嗯?”娟娘见他迟迟不动筷,也趴下身子。沈明看见了她如刃脊般的眉眼,锋利而英气。
“这个味道有点奇怪。”沈明动了筷,挑起几根面条。
“我早跟那木头说,客人不喜欢,他性子死倔硬是不信…”
沈明安静地吃面,听她吐槽丈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虽然她很生气,可是眉眼间都是温情,像雪山裸露出曾经的温柔。
“唉,他就是那么爱茉莉花,我又没办法……”娟娘倒了一碗茉莉酿。
“那你的,丈夫在哪呢?”
“嘿,小娃娃,你懂得不少。他去参军了,听说那个队伍专门铲除恶灵……”娟娘边说边打量着沈明,总觉得奇怪。眼睛是清澈的,却不是孩童的纯真。
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就这样一直谈,谁也不急。
夜晚,沈明在茶庄歇下。他想要一杯水给阿离,可是不知道怎么称呼…
娟娘见他尴尬只觉得有趣,“直接叫娟娘。”
最终她看着沈明小心进房的样子,嘴角勾起了弧度。她和丈夫聚少离多,都三十的两个人,一个孩子都没有。也怪北境太寒冷,一直都不曾体会这样的乐趣。
就算他真实的年纪有十五六岁,这小孩子的身体,终究会拖累他。
房内。
阿离在水里悠闲地摆触手。沈明问:“这里为什么会有神?神从哪来的?”
阿离抬起一根触手,忽然它又变大了。沈明明白,那个神来了。
“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对大海的信仰来自哪…”邪离先开口。
“来自心。”沈明指着心口,他的父亲也曾指着这里。“我爹死在海里,我一直希望有神能庇护每一个出海的人。”
他没打算撒谎,心不需要掩饰。
沈明接着问:“那你告诉我,你来自哪里?”
“信仰。海边的人希望出海平安,满载而归,我就产生了。每一位神,都来自于信仰。”邪离看着四岁的孩童,他忽然很好奇这个人,本来的模样。
海民对他很尊敬,不像他这么松弛。也许是邪离盯着他太久了,沈明觉得不自在。
神明终于不是虚无缥缈的存在,他的心激动,但他没有对神绝对的尊敬。在沈明心里,邪离更像是由意念汇成的人。
是心脏跳得太快了,他藏住有点红的耳朵。他其实还想问,神都长得很帅吗。
可惜,他问不出口。邪离的附身时间也到了,又变回阿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