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五日就过去了。
这晚,屠涯带了几个随从按时来到了忆香楼,进入了蓬莱仙境,点了一桌好菜,蓝瓷笑脸相迎,亲自上菜,蓝瓷道:“听说客官要请一位贵宾,不知贵宾几时到啊?”屠涯道:“我请的贵宾已经到了。”蓝瓷道:“哦?在哪里?”屠涯道:“哈哈,贵宾就是你啊。”蓝瓷道:“我?客官真会开玩笑。”屠涯道:“我可以请夏掌柜吃顿晚饭吗?”
蓝瓷道:“我这店里还有好多桌客人需要我打理呢。”屠涯道:“你这里的仆役这么多,怎么会用得上你,给个面子了。”蓝瓷心想:“此人看着倒还面善,先稳住吧,看看再说。”于是蓝瓷道:“好吧,既然客官想请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屠涯道:“夏掌柜喝酒吗?”蓝瓷道:“既然是你请我,那就你说了算,你说喝就喝。”
屠涯道:“好,那就来一壶,我酒量大,你怕是喝不过我,你就随意了。”蓝瓷道:“好。”于是蓝瓷命小二上了一壶酒,蓝瓷道:“不知客官是何方人士,做何营生啊?”屠涯道:“你做这酒楼掌柜见过千种人,你觉得我是做什么的?”蓝瓷道:“我是做买卖的,不是相面的,我哪里看得出来,不过我感觉你做的营生肯定是别人做不来的。”
屠涯道:“这你说对了,我本是匈奴人,自幼在楼兰长大,后来也曾到波斯游历过,现在大虞中原居住。”蓝瓷道:“你的经历好复杂啊。”屠涯道:“是啊,为了生计四处奔波。”蓝瓷道:“那你是做什么营生的?”屠涯道:“我向来随遇而安,什么赚钱就做什么,在楼兰时贩过骆驼,在匈奴时给人当仆役,在波斯时做过教书先生。”
蓝瓷道:“你真不简单,什么都会做。”屠涯道:“把人逼急了,什么都能做。”蓝瓷道:“呵呵,是啊,那现在客官做什么营生?”屠涯道:“最近在做戏票生意。”蓝瓷道:“戏票生意?戏票不是戏院卖的吗?”屠涯道:“是啊,可我不是戏院的人。这戏票都是一样的价钱,可有时有名角,有时没有,我就把有名角场次的票囤起来卖给那些戏迷。”蓝瓷道:“不错,是个好营生。”
屠涯道:“这里的买券局我经常光顾。”蓝瓷道:“哦,对对对,那你今日请我是因为赚了很多银子,高兴是吗?”屠涯道:“算是吧。”蓝瓷道:“可我觉得那些戏票也值不了几个钱,若你只做这个买卖怕是不够在这长安城中安身立命吧。”屠涯道:“你说得对,所以我今日前来是想和你商量一桩大买卖。”蓝瓷道:“什么大买卖?”
屠涯道:“我久闻这忆香楼的大名,也知道这蓬莱仙境是长安城中一等一的去处,凡达官显贵、富商巨贾无不以在蓬莱仙境中用膳为荣,而这蓬莱仙境又以这个瓷瓶最为显贵,所以我想,若这个瓷瓶是我的,那我不就可以在这长安城中安身立命了吗?”蓝瓷道:“你想买这个瓷瓶?”屠涯道:“我想问一句这个瓷瓶值多少银子?”蓝瓷道:“五万两。”屠涯道:“好贵啊。”
蓝瓷道:“客官想砍价吗?”屠涯道:“再砍价你也不会五百两卖给我,所以砍价是没有意义的。”蓝瓷道:“那是当然。”屠涯道:“以我的身家性命,十个我也买不起啊,所以,夏掌柜可不可以换个卖法?”蓝瓷道:“你想我怎么个卖法?我愿闻其详。”
屠涯道:“这长安的买券局经营各类票券,正好可以利用上啊,夏掌柜可以在买券局中印发一种票券,比方说就可以定名为瓶券,每张瓶券五百两银子,凡购买者就拥有了这个瓷瓶的百分之一,可以获得这个瓷瓶百分之一的收益,你觉得怎么样啊?”蓝瓷道:“瓶券,你真会想。”屠涯道:“我想出这么个法子不仅夏掌柜能挣钱,我也能挣到钱,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蓝瓷道:“我能挣到什么钱?”屠涯道:“夏掌柜可以卖一张瓶券,也可以卖十张,或者把瓶子全卖了也行,也就是一百张,不就可以得到很多银子了吗,不仅如此,这样一来,这个瓶子你就算全卖了,但瓶子还在你这里,仍然是你在使用,而且有人和夏掌柜分担风险,多好。”蓝瓷道:“什么风险?”
屠涯道:“你这里的蓬莱仙境现在火爆,谁能保证以后永远火爆?若是将来有一天没人来这里吃饭了,岂不是赚不到银子了,夏掌柜卖一些瓶券出去也就不会承担太大的损失了。”蓝瓷道:“你说的有道理啊,但关键问题是这瓶券我卖的越多我得到的收益就越少啊,我为什么要卖?”
屠涯道:“这个钱不过是个细水长流的钱,又能赚几个,卖瓶券一下子就能赚到好几年的钱,夏掌柜拿着这么多钱大可以扩建酒楼,或者再置办点别的什么奇珍异宝,说实话这蓬莱仙境只此一间恐怕满足不了全长安人的需要啊,这样的雅间多了你不就又可以赚钱了,而且再置办的奇珍异宝还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印发瓶券继续卖啊,另外,分给瓶券购买者的收益您当然是要刨除掉自己的成本和买券局的成本的,至于这个成本是多少,当然还是由您说了算,所以总的来说这样的买卖对夏掌柜您来说肯定是划算的。”
蓝瓷点头道:“有道理。”屠涯道:“另外还有一点,五百两的价格出售这个瓶子的百分之一,其实也不见得以后这一张瓶券就一直是五百两,就比如我最近卖的戏票,戏院卖三十文,我倒手一卖轻轻松松就能卖到五六十文,只要有名角,好卖的很,以后若是蓬莱仙境日日客满,相信这价格一定会被推高的,我听说有时在这里定一顿饭都要十五两了,是吗?”
蓝瓷道:“是有这么回事,有时定的人多了自然是价高者得。”屠涯道:“是啊,正是这个道理,夏掌柜你想想看,若是这价格越来越高了,那这瓶券的价格不也是水涨船高吗?说不定以后值六百两、七百两,甚至一千两都说不准啊。”
蓝瓷道:“说实话,这蓬莱仙境虽说这个瓶子最值钱,可其他的这些东西,比如这烛台也是用的上好的,还有窗帘、各样摆件,再加上小二的服帽、工钱等,若是一张瓶券要分百分之一的收益的话,五百两是万万不行的,最少也要一千两。”
屠涯道:“只要这门生意的行情看涨,一千两我相信也一定会有人买的。”蓝瓷道:“你如何保证将来的行情一定看涨?”屠涯道:“呵呵呵,夏掌柜真做了这个买卖,我相信夏掌柜一定有办法的,我知道,您有通天的本事。”蓝瓷道:“我哪有。”
屠涯道:“这天下的富商巨贾就是爱攀比,若是哪一家谈了一笔大买卖,怎么说也要来长安最好的酒楼吃一顿,而这长安城中我是没看到别的哪家酒楼能有忆香楼这样的规模,所以这行情一定看涨。”蓝瓷道:“呵呵,你刚刚不是还说这个法子是为了有人替我分担风险吗?既然有风险,怎么会行情看涨?又怎么会有人愿意买这瓶券呢?”
屠涯道:“这经营之道高深莫测,我虽然不是大虞人,可我久居于此知道这里的规矩,这里也没有外人,又是在你的地盘上,我就打开窗户说亮话,夏掌柜的忆香楼是大买卖,能把生意做这么大背后一定有人撑腰,否则如何在长安立足?我虽然不知道这撑腰的人是谁,可这人一定很有实力,说不定这蓬莱仙境的点子就是这人想的,所以,我认定了这瓶子的行情看涨,至于风险嘛,你不喜欢的话不要让它存在就好了。”
蓝瓷冷笑了一声,道:“你来大虞多久了?”屠涯道:“三年了。”蓝瓷道:“不简单啊。”屠涯道:“只有明白人才能赚这明白钱。”蓝瓷道:“你为什么要怂恿我做这个买卖,你图什么?”屠涯道:“我就赌这个瓶子将来会越来越值钱,我能跟着赚一笔。瓶子又不是我的,我又买不起,而且我是出钱的,又不是来要钱的,您不必害怕啊。”
蓝瓷默不作声,屠涯接着道:“其实夏掌柜可以替购买瓶券者算一算这笔账,假定一个人以一千两的价格买了一张瓶券,最近这段时间这个瓶子有时放在蓬莱仙境,有时外租,一日的进项就按三十两计算,一个月就是九百两,一年是一万零八百两,那百分之一就是一百零八两,也就是说购买瓶券者只需九年多就能捞回本金,再往后就是净赚,考虑到这蓬莱仙境的价格以后肯定会越来越高,说不定都不需要九年,也许三五年就捞回来了,那些家有资财者难道会不动心吗?
”蓝瓷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屠涯道:“其实不是我想到的,是你们大虞人想到的啊,你们的买券局就在那里,就算今日我不来说此事,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你也会想到这个赚钱的法子,可能因为你平日需要打理的事情太多了没有细想罢了,所以我就替您想好了这一切,我提出来了,等你的瓶券开卖了,我一定能分得一杯羹。”
蓝瓷道:“那个买券局又不是我开的。”屠涯道:“这不重要啊,这事买券局也能赚钱,他何乐而不为呢,再说了你们又离得这么近,说过去就过去了。”蓝瓷道:“嗯,不过你想过没有,若是瓶券购买者反悔了怎么办?”屠涯道:“买完东西了还可以退吗?这就由夏掌柜您做主了,您给定个章程,能不能退,或者能退多少,总之让购买者放心就是了。”蓝瓷道:“嗯。”屠涯道:“呦,酒没了。”蓝瓷转过头对小二道:“再上一壶酒。”小二道:“好的,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