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言沉吟片刻,道:“三月三十一号上午她去了S市,四月一日傍晚六点多她闯红灯被车流带倒了。头撞到硬物,里面有一块淤血,压迫到神经吧,就忘记了最近那几个月的事。”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门开了,萧潇走了出来,夏长安跟在后面,出来前,他想抱着她,被她拒绝了。
许若虹走上去,红了眼眶:“姐姐!”
萧潇怔了怔,她仔细看着面前的人,他的眼睛,不是她的弟弟又是谁?
她伸手将他的头发拂到他的耳后,手停留在他脸颊的络腮胡子上,眼里的泪一触即发。
她哽咽着道:“小若。”
叫了他的名字,萧潇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许若虹将她拉到怀里,头搁在她的肩上,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压抑地哭出了声。
这一幕让旁边的两个男人也不禁红了眼眶。站在门口的医生捏着手里的几张报告单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等了一会儿才说道:“家属来办公室。”
夏长安跟着医生走了。
医生突然的出声让抱头痛哭的两人松开了彼此。
沈墨言把包递给萧潇,萧潇从包里拿出一包手帕纸,分出几张递给许若虹。等情绪稍稍平复,她说道:“小若,这是你姐夫,沈墨言。”
许若虹愣了一下,姐姐为什么说沈墨言是自己的姐夫?那个男人明明只说他是姐姐的朋友。而且之前医生让姐姐的丈夫陪姐姐进去,他也没反应……
他就没说话。
萧潇又抬起红肿的双眼对沈墨言说道:“墨言哥,他是我的弟弟许若……虹。”
话还没说完,她猛然想起自己不是夏唯安,她忽然就糊涂了,小若为什么喊自己姐姐?怎么回事?
沈墨言伸出手:“你好!”
许若虹也伸出手,一触即松开。
他再次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是姐姐一厢情愿么?他为什么说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姐姐思想很保守,如果他们没有关系,姐姐不会说他是自己的姐夫这样的话。
他不知道怎么就想到那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季铭泽,眼前的这个男人看上去也不比季铭泽更出色。
萧潇还在想许若虹为什么喊自己姐姐,他的姐姐在S市才是。她在想是不是周一跟他们说了什么,可她的身体不是夏唯安。她又想到借尸还魂上去了,又觉得是很荒诞的想法。
夜里的急诊室很安静,几个人默默站了一会儿,沈墨言想让他们姐弟俩好好聊聊,便说道:“潇潇,我去看看医生怎么说。”
“我也去。”萧潇说道。
许若虹也跟上去,三个人向医生办公室走去。
夏长安走过来,很自然地拉着她的手,神情喜悦:“医生说,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你和宝宝都很好,我们可以回去了。”
萧潇头又开始痛了,她知道有些记忆不去触碰就会没事。
必须想一些别的事来压制那些冒出来的记忆。
她已经结婚了,还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牵着手,甚至还有了孩子,置墨言哥于何地?
深深的负罪感让她想逃离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她甩开夏长安的手,看着沈墨言说道:“墨言哥,我……”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语无伦次地、仿佛是说给自己听一般:“我,我是萧潇,我是罗小梅,和他们不熟,他们是无关紧要的人,影响不了我的生活。我想回家了,我讨厌他们,我不想看到他们,墨言哥,我头疼,我们回去吧!”
许若虹不敢置信,姐姐这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姐姐!我是小若!你看看我!姐姐!”
夏长安也同样被她的这一番话惊呆,他抓着她的胳膊,哀伤地说道:“安安,那天晚上你说我们初见时你就喜欢我,你答应和我结婚的话都是骗我的么?你刚刚说的是气话对不对?我没有要和桐桐结婚,你不要相信桐桐妈妈的话和公司里的闲话,那些都是假的。除了你,我不会和别的人结婚。”
那天晚上的情景再次涌现,萧潇挥动着手臂甩开夏长安的手,仿佛能甩掉自己的不忠贞似的,头疼的感觉愈发强烈,她痛得尖叫起来。
夏长安想要抱住她,她挥舞着不让他靠近:“墨言哥,墨言哥,我不要看到他们,你带我走!”
几个办公室的门都开了,几名医生站在门口,之前给萧潇做心电图的医生说道:“不要让孕妇情绪激动,孕期和哺乳期都不能刺激孕妇,小心流产和产后抑郁症!”
“谢谢医生。”沈墨言又看向许若虹说,“她现在不想看到你们,我先带她回家。你们请自便。”
许若虹问道:“我明天可以去看她么?”
萧潇依偎着沈墨言,“墨言哥,我想回家。”
“好。头还疼么?”沈墨言温柔地问道。
“疼,看到他们更疼。”她刚刚是看到夏长安头痛起来的,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说“他们”,小若会难受的吧?可是她不是夏唯安,她不想再跟记忆里的人事有任何的牵扯。
看着他们要离开,许若虹急了:“姐姐!你让我明天去看你!你给我联系方式!”
沈墨言道:“等她情绪稳定了再说吧!”
夏长安目送着沈墨言带着萧潇离开,他不知道她怎么会这样。他想追上去问她,又想到刚才在医生办公室里,医生说的孕妇一定要保持心情放松,积极乐观的心态,就停下了脚步。
他跟上许若虹的步伐:“小若,去喝一杯吧!”
许若虹没有拒绝。已经十一点了,两个人出了医院,路上,谁也没有开口。没走多久,看到了一家烧烤店,许若虹率先走了进去。
五月初的夜晚不那么热,但烧烤店外面的不少桌子都坐了人,店里面只有一桌有人。两人点好东西后在里面找了一个隔间坐下。
烧烤还没上上来,夏长安打开一罐啤酒分倒在两个杯子里,桌子上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是苏子玫三个字。
夏长安看了许若虹一眼,一张小长桌,显然,他也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