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带着昭婷去集市,大多时候是奶奶要去卖掉攒好的草药。傅奶奶前一晚就将药材整理好,装进蛇皮袋里扎紧,到第二日让傅爷爷用他的二八大杠运到集市上卖。
赶集日一大早,奶奶就带着我,顾阿婆带着顾绪瑾,我们四个人去坐专门载人去赶集的三轮车。那三轮车的“车厢”是由车斗改来的,上面搭了个铁架,安上篷布,遮阳又避雨,然后再放下两块长鞍子,就是座位了,能坐好几个人呢。
这三轮车坐起来可令人开心了,慢悠悠的,路上还颠簸,车子晃得厉害,里面坐着的人也跟着一颠一颠的,我和顾绪瑾能笑一路。我俩太乐了,以至于自己的屁股都不管了,不嫌那薄薄的鞍子坐着硌得慌。
卖完了草药,拿到钱,傅奶奶一如既往带他俩去路边摊喝碗香香甜甜的豆浆和油条。即便来的时候很早,傅奶奶都会让两个孩子先在家吃早饭。平常,家里也不会做这种东西,比较难吃得到,这到了集市上也当作是小甜点买来解馋了。
到了这豆浆摊上,她们大人不会喝,长大才明白她们在省钱,就疼我们小的了。
等昭婷和顾绪瑾喝完豆浆,奶奶们就要带着他俩去买家里缺的活计了。
赶集日,小小街道人头攒动,临近节日更甚。
奶奶紧紧拽着我,我跟在她屁股后面。不……我能看到好多个屁股,都快挤我脸上了,太可怕了,呼吸都困难。
集市上什么都有,就是个大宝地,就是要花钱才能带回去。有活蹦乱跳的鱼虾,大鱼特别生猛,滑溜溜的,抓不住;还有新鲜的西红柿,白菜,土豆,胡萝卜,南瓜……一道过去都是,任君挑选。
傅奶奶不爱买别人家的蔬菜,因为她家里有地啊,她要买种子回去自己种!
集市上还有卖家禽家畜的,昭婷可爱了、可欢喜了……每次经过都要去摸一下那毛茸茸的小鸡、小鸭,还有卖狗子和小猫咪的,离开的时候是万般不舍。
我也哭着求着让奶奶给我买过那些毛茸茸的小生命,但是都死于年少无知的我手。一天天亲亲抱抱举高高,没两天就升了天。
某天早晨一起来,毛茸茸们的身体都直了。顾绪瑾抓着它细小的腿提起来给昭婷看,他还甩了甩,那小宝贝的眼睛依旧紧闭着,但垂着脑袋跟着晃了晃。
之后,我就是再喜欢,也不敢强求了。我害死了那些小宝贝,它们的尸身严重伤害到了我幼小的心灵。
而傅爷爷总是自己浪很久才从集市上回来,乘着日头的尾巴才见到他的身影。晃晃悠悠地踩着他那辆大单车,车把上挂着的一两袋东西也跟着晃晃荡荡。
我都不用看脸,就知道是他回来了。
“爷爷,爷爷……”昭婷老远见到了就冲出来接他,激动得都有些口齿不清了。一连串的“爷爷”,好像那几个葫芦娃在喊。
“哎~昭婷。”他也拉着嗓子长长地应道,盛着落日余晖的脸上也堆满了欢喜。
傅爷爷他也不捏手刹,直接收脚从车上下来,人随着惯性推着车快走两步,但车子被他把得稳稳的,非常大人的“老酷”下车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