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半遮半掩地隐没在云层之中,似伊人嫣然一笑,掩面遮住了朱唇,只剩下一片黑暗和静寂。
房内,四角的鹤形铜管油灯散发着微弱的亮光,香炉里袅袅生烟,满室的清香。
终于只剩夫妻二人共处一室了,朱成碧关上房门准备慢慢收拾班斓。
“公主难道就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主动交代的吗?”朱成碧并不急着为难班斓,落落大方地坐下,悠然自得地倒了一杯茶细嘬起来。
“没有!本公主折腾一天早都困了,睡觉去了,”班斓局促地看了看床铺,又看了看房里那张长长的贵妃椅,银牙一咬,抱着一床被子主动来到贵妃椅上——她可不觉得能够跟朱成碧探讨什么是绅士风度、男人应该谦让女子等等一类的相关话题,只要朱成碧今晚让她睡得踏踏实实、安安稳稳、舒舒服服,她就应该烧高香阿弥陀佛了。
班斓才抱着被子从朱成碧旁边经过,身前就多了一个阻碍:“你要到哪去?想让别人看我的笑话不成?”
“放心吧,我不会出这个房间的,我只是去睡那张贵妃椅而已。”班斓叹了口气——男人最关心的是自己的面子问题,而非其他。
“怎么,让兰友德那货看你洗澡都可以,跟丈夫同床却让你如此嫌恶厌弃?“朱成碧气急败坏地从班斓手里夺过被子,默不作声地自己走到贵妃椅上,躺下再也不开口说话。
想不到朱成碧竟然如此体贴,班斓耸耸肩挑挑眉,睡在了床上。
晚夜寂静了下来,就连秋蝉都已停止鸣叫。沉淀下来的空气当中,只有班斓和朱成碧呼吸时发出的声音,格外地清晰。
班斓悄悄打量着已经闭眼的朱成碧——刀削似的剑眉斜飞入鬓,鹰眸阖上,掩盖了厉光,柔化了硬朗的脸部线条……这家伙的睡颜倒是挺亲切温和,但千万不能被这种表面现象所欺骗、诱导、迷惑,当他睁开双眼,那闪烁不定的眸光总令班斓觉得,他根本就是一只狡猾的白狐,她始终不明白她自己为什么会引起他的兴趣……也罢,既然他愿意选择睡贵妃椅,班斓相信,他应该不会再爬上床来。但班斓毕竟是一个没有男人的女人,自己房里多了一道异性的呼吸,让她毫无芥蒂地睡死,还真做不到。
劳累的身体一直叫嚣着要休息,无奈,班斓决定闭目养神,至少要等朱成碧睡着了,她才能放松下来。
闭上眼的班斓脑海里却全是朱成碧那双比星星更璀璨好看的眼睛,烦躁的班斓只能一直翻身,使她忘记房里还有一个她名义上的丈夫。
大概班斓真的非常累了,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梦里朱成碧的眼睛却仍旧挥之不去。
听到班斓发出规律的呼吸时,朱成碧才转过身来,从贵妃椅上起来,来到班斓的床边,借着月光欣赏班斓的睡颜——面前的这个女人总是保持平淡镇定,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打破她那一份独有的冷然,所以睡梦中的她还是散发着如仙子一般出尘的宁静。他见过不少美人,却从未遇到过第二个像班斓这样令他心动不已的。因为美人再美,看多了也是那样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唯独班斓令他越看越想看,甚至想要一亲芳泽……朱成碧发现自己的肌肉开始紧绷,所有的热量全都涌向下身,集中在一处——班斓是他的妻子,想碰应该可以说是天经地义的……朱成碧的瞳眸愈发暗沉,闪过如兽般的绿光,他俯身靠近班斓,有力的大手在一遍遍细细地描绘着班斓的容颜,眉,眼,鼻,最后终于落到了那樱唇之上,微凉的指尖滑过柔软的红唇,又沿着美丽的唇线游移了回来,不断反复着,流连忘返,不会厌烦——只是用指尖与班斓的唇接触便如此美妙,那么嫩红的樱唇就在他的眼前,只要他再低下一点点,就能够品尝得到,粉粉嫩嫩嫩的,水感十足,似乎咬一口就真能够滴出水来……不行!朱成碧用残存的理智警醒自己,即使班斓是他的妻子,他也应该给班斓一个选择的机会,不能出现令正人君子所不耻的登徒子、采花贼的行为。朱成碧苦笑一声,他竟然有些不敢碰班斓,尤其不敢在班斓意识不清时动手。但朱成碧还是躺在了班斓的身边,侧着身躯,叹一声气,猿臂一揽,微微抱住班斓。班斓的肌肤白嫩红润,像剥了壳的荔枝般晶莹剔透,朱成碧的鼻翼间顿时满是班斓幽幽的香甜,就连空气当中都多了一份甜蜜。
强烈的雄性气味让睡梦当中的班斓微蹙柳眉,她感觉到自己身上一沉,好像多压了一样热呼呼的东西,睁开双眼一看,竟然是一只大手!转头望去,入目的竟然是朱成碧放大的脸。
班斓不悦地推了一把朱成碧,先前他明明是睡在贵妃椅上的,为什么现在会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班斓很清楚自己没有梦游的习惯,而且睡相极好,基本都不翻身。唯一的解释就是朱成碧自己爬上了她的床。班斓倒没有特别大的惊慌失措,她看到自己身上完好无损,朱成碧的衣服也算整齐,身子更没有初为女人后的酸疼。因此班斓敢确定,虽然她跟朱成碧睡在了同一张床上,但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班斓想把朱成碧的手从自己身上拿走,但才拉开一点,那只健壮的手臂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腰上。班斓顺着朱成碧的手向上看去,便看到朱成碧深沉如夜似的黑眸,里面闪动着班斓不懂的波动。
朱成碧收紧抱着班斓的手臂,炙热的胸膛紧贴着班斓柔软芬芳的娇躯上。
男性的刚健勇猛之躯就在自己的身侧,班斓是人又不是真正的冰块,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感觉?身为女性的她,与一个男性靠得如此之近,心跳自然会加快,羞涩之感跃上心头,但更多的是一种尴尬,碎如点星的悸动则被班斓压了下去。
朱成碧敏锐地捕捉到了班斓的情绪起浮,明白是他搅扰了她平静的心湖,暗自窃喜——慌乱是坠入情网的征兆,沦陷后的她可得不到安宁。于是,朱成碧一个用力,翻身将班斓压在了他的身下,居高临下地看着班斓,眼里的光芒让班斓胆颤:“你……你要干嘛?”
“干你!”朱成碧邪肆的眼不断打量班斓,眸里燃烧着熊熊欲火,“兰友德跟你以前是什么关系,我了解得很清楚,你说,你跟兰友德在一起这么久,身子可还干净?要不你让我检查一下吧。”
朱成碧一点都不觉得被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欺上身的班斓是什么好欺负的女人,原以为这只桀骜不驯的小野猫会对自己亮出利爪,结果却迟迟不见她动手……算了,管她在打什么鬼主意,反正她有张良计,他有过墙梯。
只听“嘶啦”一声,一条白玉纤臂跃入朱成碧的眼帘,那细腻光滑的雪肤好比凝脂,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点红梅!
“呵呵,很漂亮,但就是不知被兰友德那货‘吃’过没?”朱成碧抚上那点红梅反复搓揉,班斓依旧既不反抗也不吱声,朱成碧最后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开口询问:“你既对我嫌恶厌弃,为何此时此刻仍不躲避?”
“我从未对你嫌恶厌弃,是你一直歪曲误解我的心意。”班斓任由朱成碧的手不断侵犯着她的脸,暧昧地一遍遍在她唇上流连着,甚至还主动握住朱成碧的手来到了自己衣扣的地方。
“斓儿别担心,放心交给我就好,你只要需要跟着感觉去享受。”朱成碧这次终于与班斓达成了心有灵犀一点即通如琴瑟和鸣般的默契,那默契犹似蜜糖滴入热茶,蜜融茶汤,在唇齿间化开缠绵的甜,就连彼此的呼吸间都化开了甜腻的漩涡;又恍若千年瑶琴遇焦尾、万年古韵遇知音,七弦震颤间激起灵魂深处的共鸣,弦弦相和丝丝入扣,每一声震颤都像羽毛撩搔拨弄过心尖,酥麻感从脚趾尖开始,通过敏感的神经末梢顺着尾椎骨、脊椎骨一路攀升,直窜天灵盖。睫毛如蝶翼轻颤,投下的阴影里藏着未说出口的渴求。每一个眼神交汇都似星火燎原,在彼此眼底燃烧起了不灭的欲望。朱成碧一个字一个啄吻,如同蜻蜓掠过湖面点破春水,泛起无数的涟漪;又似初春的两片柳叶在风中轻触,化作轻柔灵巧的蝶翼,翅尖沾染着夜露的晶莹,细细密密地栖息点落烙印在班斓染着春色的粉嫩颊畔边,如同春蚕吐丝般轻柔而绵长,每吐一寸丝就勒紧一分呼吸,像蛛网捕获猎物般将理智层层包裹。每一缕情丝都缠绕着未尽的缠绵,每一个印记都是书写在肌肤上的情诗。那诗行随着体温的升高逐渐晕染,化作粉色的潮痕。舌尖描摹着唇纹的沟壑,仿佛考古学家用毛刷清理出土的文物,生怕惊扰其上沉睡的美人图。朱成碧恰似解谜者剥开丝缎的封印般褪去了班斓身上所有的饰物,发丝如黑瀑倾泻,掩住了半张酡红的脸;簪钗坠落于地声如玉磬,在寂静的夜晚里被无限放大,散落的珍珠滚出了暧昧的轨迹。朱成碧解开了班斓身上所有衣服的系带,连同肚兜这样一层最后的一寸鲛绡丝绸锦缎屏障也都没有放过,全部被温柔地揭去,缴械投降了,如同城防官作为献城者捧献出不设防城池最后的玉玺与钥匙。朱成碧的动作仿佛打开一件精心包裹的礼物,那包装纸上还余留着赠礼人掌心及指尖的温度;又犹如拆开一封印着唇印的信笺里面珍藏多年的手写情书,每一道褶皱都饱含着未诉的衷肠与渴慕,每一处折痕都是欲语还休等待抚平的相思印记。当凉意侵袭,班斓的肌肤初触夜露的微凉,如秋叶遇风的簌簌,似羽承薄冰的震颤,她这才感觉到自己有些战栗发抖。像熔岩裹住初雪,朱成碧滚烫的身子覆盖依附了过来,将班斓拥入进他炽热的怀抱,那怀抱里蓄积着经年累月的渴望,此时此刻终于找到了泄洪的闸口,他如两片相吸的磁石般跟班斓的娇躯紧密地贴合在了一起,似两株缠绕的藤蔓在月光下攀援生长,枝叶相缠间渗出了拉出黏稠银丝的蜜露,将两具身躯熔铸成未曾冷却的青铜器。此情此景,足以令寒霜化泪、时光凝固。似乎对女体很不熟悉一般,朱成碧如同初探春色的园丁,在陌生的花径间踟蹰,双手僵硬地游走在班斓的身上,如同初学书法的孩童在宣纸上留下颤抖的墨迹,墨迹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像一朵朵盛开的欲望之花。
朱成碧的指尖如羽毛般轻柔地微微掠过,仿佛触感稍重便会荡起水面的层层涟漪,班斓的肌肤因触觉的细微刺激变化而产生生理反应微微泛起了一层薄红……朱成碧正如探测易破碎易受损瓷器的裂纹般用生疏生涩的指尖带着微颤的力道谨慎敏感易受惊地在班斓那如花朵般娇美柔嫩的肌肤上碰触逡巡,逡巡的轨迹如同占卜师解读掌纹,寻找着最致命的命门;又犹如盲人摸索失传已久的经文,经文上凸起的盲文化作皮肤下突突跳动的血管,每一个触碰都是在解读着未知的文字、破译着古老的情咒,每一笔每一画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虔诚、藏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爱不释手的同时,视线却也不自觉地被班斓胸上那对随着她喘息起伏的雪色高耸玉峰晃动着的旖旎风光给刺激到了,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骤然粗重,如同朝圣者初见神迹。
滴落的烛泪似鲛人泣珠,烛泪垂落似鲛珠溅盘,那烛泪在案几上堆积,渐渐凝固成琥珀色的情书。烛火在纱帐外如金鱼摆尾般摇曳生姿,将交叠的剪影投射在斑驳的墙面,像皮影戏里上演了千百年的才子佳人。那影子时而交颈如鸳鸯,时而分离似参商;时而交叠成合欢花的形状,时而分离成相思树的枝桠。似地火奔涌于冰层之下,朱成碧能够感受到班斓肌肤下的脉动,他自己也心跳急促,如战鼓擂动于九重宫阙,每一下都敲在神经最脆弱的节点,那宫阙的梁柱正随着撞击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朱成碧颤抖的指尖掐入进了班斓腰窝的软肉里,那软肉如发酵过度的面团,指印久久不散。他像陷入一团新摘的棉絮、探入一汪新酿的甜酒,探索着那一片未知的秘境,每一寸丈量都是新大陆的发现。班斓仰起的脖颈拉出了脆弱的弧线,喉间溢出半声压抑的呜咽,又被自己的唇齿咬碎成喘息,喘息里飘出沉水香与情欲的混合气息;残音似断弦犹颤,颤音在纱帐间久久回荡。
“斓儿,对不起,我忍不住了。”朱成碧仿佛被某种本能牵引着一般,在班斓的耳边道完歉后便结束了青涩生疏的研磨与试探,身子一沉,以山岳倾覆之势沉入那片未经开垦的沃野,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开始了肉体与肉体间最为原始狂野的冲撞与律动,如惊涛拍岸、似暴雨摧花,那冲撞的节奏渐渐地与烛火的摇曳、心跳的鼓点合而为一了。
处在由女孩转变成为人妻子之境地的班斓那从未经人采撷的幽谷被侵犯者朱成碧温柔地闯入进来,未启的莲房如初绽的芍药般徐徐舒展开。那方尚未经采撷的神圣净土宛若深山古寺中供奉着的白玉观音般纯净得不染纤尘,而今夜,这方净土将迎来虔诚的朝圣探访者,以最生猛生硬的仪式完成神圣的启蒙。那闯入带着开天辟地的混沌感,令她的初绽犹如早樱遇骤雨,花瓣承着天露轻颤,最终零落成泥,落红成阵染香阶。他的闯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带着细雨润物的耐心,似春雷惊破冻土,唤醒了种子沉睡蛰伏着的生机。纯洁的鲜血宛若殷红的露珠,从新犁的沟壑间渗涌而出,直至沟壑逐渐扩展成为峡谷。那抹点染山水的朱红恍若丹青圣手在素绢上点染的第一笔朱砂,又似古琴新调时落在冰弦上的梅瓣,更如同黎明破晓时天边的第一缕霞光,霞光里藏着未写完的情诗。
整整一宿,进来就汹涌澎湃赖着不肯离开的朱成碧不知疲倦地向班斓要着,哪怕班斓累晕过去都没停歇。那不知死活的私缠让班斓差点以为自己会沉浸在这无穷无尽的夜晚没有明天……
鸡鸣时分,朱成碧终止住了那撒欢般近乎疯狂野蛮的掠夺,驰骋转为赤诚,将班斓虚软的身子牢牢地抱在怀里,闭目补眠,嘴角一直都是翘起的——真好,夙愿得偿的他如获至宝,从此以后她便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只专门独属于他的斓儿了。
待因为朱成碧的索求而疲惫坏了的班斓清醒过来,已经是翌日的午时了,才睁开眼就看到了朱成碧灼亮的黑眸——原来他早就醒了,醒来的第一眼便见到了班斓绝美的睡颜。班斓呼出的气息轻轻地挠着他胸前的皮肤,痒痒的,暖暖的,很幸福,很满足。
“还疼吗?都怪为夫第一次没有什么经验,弄痛你了。”朱成碧回忆起自己因为班斓的热情与那妙不可言的味道而表现出的疯狂,真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巴掌向班斓赔罪。
“该赔罪的人是我,光是举办生日宴会,忘记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了。”班斓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忽略掉了如此重要的事情。
“不,你已经送了最棒的生日礼物给我。”朱成碧从床上起来,当他掀开锦被看到床单上那抹殷红时,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班斓是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男人的女人!想到这里,朱成碧心情犹如外边艳阳无边的天空一般,“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去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