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楚瑶等的就是父亲这一声，她站住，转过身屈膝行礼：“父亲。”
郁明轩黑着脸：“往后多向你的三位姐姐学学，见宫中女官也不知穿着得体些，丢了你的人不打紧，可不能丢了郁家的人。”
计划终于有效，来的路上郁楚瑶已将说辞想好，此时只管说出来即可。
“父亲教诲得极是，女儿记下。只是……”
她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只有如此，父亲才会继续追问下去。
果不其然父亲问道：“只是什么？”
郁楚瑶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父亲答应女儿不责怪任何人，女儿便说……”
郁明轩感觉出不对：“我答应你，说吧。”
“我不是不想穿合身的衣裳，两个多月来我长得有些快，以前的衣裳一下子变小……”
“变小了就找人做，我记得是你三娘负责此事，你难道没找过她？”
“找了，三娘把此事交给何妈妈负责，我前后催了好几次，何妈妈说三娘负责的事情多，每件事都需要她处理，给我做衣裳的事还没顾得上，让我耐心等着，总有一日裁缝会到清芷园量尺寸。今日要见女官，新衣裳还没做好，女儿很为难，挑来挑去，身上这件还是所有旧衣裳里尚可的。”
郁明轩脸色变得愈加阴沉：“去吧，先跟纳兰司使学马球术。”
郁楚瑶行礼退下。
出了和煦院后，灵萱悄悄问：“小姐，您说老爷会不会把您的话当回事？”
郁楚瑶边走边说：“若不当回事，父亲的脸色又何必变得阴沉？”
“小姐为何要求老爷别责怪任何人？明明小姐是想要老爷责怪？”
“有个词叫欲擒故纵。”
灵萱不大明白，也不好再问，不时有下人从身边经过，只怕再问下去，小姐的心思被人听去。
两位姨娘陪同纳兰司使一路走着，快要到后门时，萧素娥示意乔妈妈。
乔妈妈拿出一个锦盒，挡在纳兰司使面前，将锦盒呈上：“司使大人，不成敬意。”
纳兰司使愣住，很快明白过来：“教姑娘们是我的职责，二姨娘不必客气。”
萧素娥解释道：“听说司使大人信奉观音，我新得一尊用和田玉打造的观音像，玉的质地乃上乘，菩萨像也是栩栩如生，我留着无用，送给司使大人拿到寺庙里开了光，也好日日供奉。”
周秀兰见状也不落后，从何妈妈手中接过一个小锦盒直接塞进纳兰司使怀里：“一对儿黄金打造的手镯，还请司使大人对四姑娘和五姑娘多费些心思。”
纳兰司使将小锦盒推回去：“丞相已将教授四位姑娘的酬劳给了下官，再额外收取财物，不仅有损为官清正的美名，被丞相大人知道也会批评下官。”
萧素娥认为司使不过是客气而已，不如说明心中所想，也好让她明白，放心接下贵重之物。
“老爷给的酬劳之外，我们也需表达心意，无非是希望司使大人将马球术对三姑娘倾囊相授，时不时在各位娘娘面前替她美言几句，尤其是皇后那里。”
周秀兰见缝插针：“还有四姑娘和五姑娘。”
两位姨娘想让自己的闺女嫁入皇室，纳兰司使早有耳闻。她向来不喜收受贿赂，对他人这等行为也甚为不齿，两位姨娘是丞相的家人，她的情绪不好太过外露。
“正因我信观音，才知观音菩萨普度众生无有分别，也不在乎佛像用什么材质雕刻而成，我若执着也会被菩萨怪罪，还请二姨娘收回。我乃朝廷官员，平常总是身着官服，哪有机会装饰自己？更不爱好什么金银财宝，也请三姨娘收回。教四位姑娘乃职责所在，自当尽力。”
司使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两位姨娘不好继续贿赂，两位妈妈也将东西收回。
礼未送出，面子上自是挂不住，萧素娥尽快打圆场：“当娘的哪个不为子女操心？还请司使理解。这边请，再往前走几步就到了。”
两人继续陪伴司使向郁府的后门走，都觉得贿赂不成还需提醒司使大人。
周秀兰担心第一个说话会像刚才一样被司使大人拒绝，耐着性子等萧素娥先说。
萧素娥对周秀兰最了解不过，好事她喜欢冲在前面，稍有怀疑的则会明哲保身。萧素娥是急性子总也耐不过周秀兰，这次也是，忍不住第一个开口。
“司使大人有所不知，四位姑娘中六姑娘最是令人操心，样样比不上三位姐姐，开始我还费些心思，后来见她根本不求上进，也就放弃了，如若这孩子学不会您多担待些，别对她要求太高。”
司使大人面色平静，表情缓和，看上去并未多想，周秀兰觉得可以大胆说出提醒的话。
“六姑娘从小没有娘，都是我和姐姐照顾她长大，真是为她操碎心，可她就是不领情。下午还要跟着裴家绣庄的颜师傅学刺绣，第一次学时还被颜师傅劈头盖脸训斥一顿，若她哪里做得不好，司使大人尽管训斥，不必顾及我和姐姐的面子，实在不行，也无需在这孩子身上多费心思。”
纳兰司使听出些苗头来，两位姨娘为了自己的女儿贿赂她，到了起死回生的六姑娘却不说一句好话，恐怕这孩子在郁府的日子不好过。
“让两位姨娘费心，这人啊各有所长，六姑娘在其他方面不行，说不定学起马球术来又快又好。即使她学得不好，也没有关系，也许才能在其他方面，做长辈的需耐心观察加以调教。”
两位姨娘听后自知想法落空，不好再搭话。她们还有后招，到时必然逼得六丫头学不成马球术。
走出郁府的后门，眼前出现一大片空地，视野变得开阔起来。正值秋季，草正在枯萎，全部匍匐在地面，大片空地显得更加平坦。
空地的一侧搭好棚子，下面放有桌椅，桌上摆着糕点和茶水，一旁有丫鬟伺候；另一侧拴着五匹马，五位家丁牵着。
今日阳光不错，一扫秋季的萧瑟，反而有种春日明媚之感，再加上开阔的视野，人的心情也不由变得好起来。
两位姨娘与纳兰司使在亭子下坐好，耐心等待四位姑娘到来。
郁楚瑶快要走到郁府后门时，三位姐姐一起前来，她们已换上马球服。
郁婉欣的马球服是红色，衬得她面色更加娇艳；郁嘉柔和郁嘉梦的马球服则是是藕白色，与她们的肤色相映成趣。
如此看来二娘和三娘早已将马球服差丫鬟送到姐姐们的屋里，她们才能提前换好，而自己的马球服又在哪里？
郁婉欣嘲笑道：“六妹，没穿马球服就跑来，就不怕被纳兰司使批评？”
四姐和五姐也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