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岳听严安宁这么说,慢慢镇定下来。他紧紧抓住严安宁的手,说道:“安宁,最近军中不太平。军中将领见我父亲病重,时常集结在一起,商讨拥立之事。他们,多次在我父亲面前进言,要册立惟简为留后,父亲,虽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今日一早,父亲召见了惟简,同意把成德交给他。父亲,还听了惟简的话,有了投靠皇帝的心思。”
严安宁听李惟岳这么说,心下暗暗得意。
李惟岳所说之事,她早就得知,而且,还是她一手策划的。属下给李惟岳的汇报,不能说是假话,却也是精心雕琢。李惟岳只知他父亲有了投降皇帝的心思,却不知李宝臣为何会动摇,他只知李宝臣说要把成德交给李惟简,却不知李宝臣只是在试探,而李惟简也严词拒绝了。
看到李惟岳一步步坠入自己设下的圈套,严安宁心下暗喜,她微微皱眉,佯装思索。
“惟岳,别担心。既然,他们有意要针对你,那咱们,不防先下手为强。”
“如何先下手为强?”李惟岳问道。
严安宁轻笑道:“李惟简,不是想鼓动军士,在你父王面前进言吗?所以,第一步,你就佯装温顺,在你父王面前表现出极度孝顺谦恭的模样,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得有半点忤逆。”
“那第二步呢?”
“第二步……”
严安宁想着之前将士给她汇报的情况,大脑飞速运转,她轻轻拨弄了一下李惟岳的腰带,道:“第二步,釜底抽薪,逐个击破!”
“怎么个釜底抽薪,逐个击破?”李惟岳急忙追问。
严安宁回答道:“惟岳,其实,你父王,并没有废除你的心思,只是李惟简逼得太甚,他才不得不如此。所以,现在,你的任务,就是把这些在你父王面前进言的人和在成德有影响力的人找出来,逐一上门拜访,请求他们支持你。记住,态度,一定要诚恳,无论他们怎么唾骂你,你都不可以动怒。你表现得越是诚恳,就显得他们越是嚣张,你父王,也就越讨厌他们,越不会听他们的。”
“这个好!这个好!”
李惟岳激动地说道:“安宁,我这就按你说的去办!只是,这样,就能确保我的世子之位了吗?”
“当然不能!”
严安宁笑道:“这样做,只是为了博得你父王的好感,减轻他对你的排斥,起不了关键作用!”
“那怎样才能起关键作用?”李惟岳又问。
严安宁眸光一闪,发出狠戾的光,“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把所有反对你的人,全部清除!”
李惟岳,吓得后退了两步。
“安宁,这样做,是不是太狠了?”
“狠?”
严安宁冷笑道:“俗话说,慈不掌兵,你呀,就是太仁慈了,才让这些将领骄纵得无法无天,竟敢胁迫你父王,干涉你成德之事!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就算没有李惟简,他们,也会越到你头上,取而代之,你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这些人,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对你动手,那是因为,你父王还在,还压着他们!你不忍对他们动手,只怕,等你父王一闭眼,他们就会杀了你!”
“不!”
“不会的!不会的!”
“我不相信!”
李惟岳崩溃地后退了几步。
“惟岳!”严安宁走上前来,用手轻轻勾住李惟岳的脖颈,柔声道:“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心怀愧疚!只是,这些年,你也看到了,在这冰冷的权力斗争中,没有善有善报,只有弱肉强食!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你!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要怪,只能怪我们,生在这是非之家,这是我们逃不掉的宿命!”
“惟岳,你是在责怪我狠心吗?我知道,所有的人,都在骂我心狠,都对我心存芥蒂,你也一样,对吗?可是,这些年来,又有谁对我严安宁仁慈过?他们,一个个都巴不得我死!如果可以的话,我又何尝不想做个好女人?”
严安宁说着,挤出一滴眼泪,“惟岳,在这个世界上,你是唯一温暖我心的男人,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我让你主动上门拜访,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惟岳,如果你觉得愧疚的话,那就厚葬他们吧!等将来,咱们大权在握的时候,再施行仁政!惟岳,只要你能夺得江山,我就嫁给你!”
“此话当真?”李惟岳激动地问道。他想了一下,心里暗暗摇头。
于是,伸手轻轻抚摸着严安宁的面庞,说道:“安宁,你就别再骗我了!和李昭比起来,我什么都不是,你怎么可能喜欢我?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只要,你念着我的好,心里,有我的位置就够了,你不用安慰我!”
听李惟岳这般说,严安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缓了口气,对李惟岳说道:“惟岳,我们严氏一族,虽然势力强大,但也不是无所顾忌。青州李正己,老谋深算、兵强马壮,是个难缠的对手,所以,我暂时还不能得罪他,撕毁和李昭婚约。”
“可是,我心里是有你的!”
“惟岳,和李昭比起来,你的确不及他有才能。可是,你比他有真心。我要的,是你的真心!在这冰冷的长安城里,最难得的,就是真心!这些年来,我一直渴望着,被人疼、被人爱,永远不被辜负,永远不会受伤!所以,如果你真的能够夺得天下,我愿意嫁给你!”
严安宁靠在李惟岳怀里,想起和纪晓拂之间的往事,默默流泪。
李惟岳看着严安宁眼角的泪痕,紧紧地抱住她。
“安宁,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你!安宁,只要你不嫌弃我愚笨,我永远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我向你发誓,只要我李惟岳在一天,就会疼你一天!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好!”严安宁收回眼泪,无力地笑了笑,“惟岳,就你,对我最好!为了咱们的将来,你要做好准备,打一场硬仗!”
“好!安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了!具体要怎么做,你继续说!”
严安宁,于是伏在在李惟岳耳边,悄声说话。忽然,采薇从门外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