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威逼，但没利诱
“……那个商人大概就说了这些。”
被匕首压着的，是兄弟中的哥哥，张文。
他咽了咽口水，再次感受着冰凉刀锋给他的寒意，声音苦涩道：“我们做方士的，对一些志怪之事很是敏感，便借口搭上了这个商人多问了问。
对方说，那些村民说的煞有其事，甚至找到官府报案，只是官府的官兵若不去郡城借调能有多少人？这雪岗山茫茫一片，又是入秋了，要是大动干戈也劳民伤财，派人去找了附近的山头没看见人，也就这么算了。”
“但我觉得这其中有利可图，就问了问那商人来这有关交易的事，那商人说，二十五日也是那附近村民来采买的日子，我们兄弟二人踩点就来了，可这都三天了，既没有见到山中村民来采买，也没听到什么关于山精的流言……”
张文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向林清琊。
林清琊只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那你说官兵脚程慢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这也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张文讪讪一笑，“我们雇了一个熟悉山路的人假扮村民去投案，说村里又有山精把人叼走了，请官老爷管管，然后我们就等着他的消息……”
林清琊又问：“那在你们计划中，打算怎么继续下去呢？”
张文道：“我们是想着，如果真又有人失踪，就先把流言散播出去，主要是要县城里的人都知道。
这样，县里人心慌慌，我哥俩再使点手段半夜潜入人屋内，迷晕人后藏起来，这样这户人家必定发贴、发告寻人，官兵必定是要管的，但同时发生多起失踪案，他们怕是想管也管不过来。
我们这时候再上门去宣扬一番，做几场法事再把人换回去，就成了。”
说罢，他朝林清琊讨好似的笑了笑：
“好汉，我，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您可以把刀移开了吗？”
“当然……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
林清琊这时候转过脸，看着张文笑起来。
他的半张脸在灯火下显得有些阴森：“我很好奇，你们似乎很擅长浑水摸鱼，并且完全没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
张文一愣，便听林清琊接着道：
“你们想趁乱从中捞取好处，可万一真有山精害人，你们扰乱了某种秩序，将自己的手段归咎于是山精作祟……但山精吃人可不会把人还回去，偏偏你们做法之后失踪的人便回来了，你们不怕官兵找上门？”
张文马上解释道：“这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也只想着捞几笔就走，哎！方士不都是这样的吗？一个地方是呆不久的，所以前面我们才想做些正经生意……”
林清琊淡淡的反问：“是吗？”
“可不是吗！只是，这次又没忍住……”
“另一个问题，你们觉得这山精，是何物？”
“这……无非就是猛兽，猛虎、野狼之类的食人野兽吧？”张文想当然的回答。
但林清琊却笑了，“可之前不是说，山精是山里的妖怪吗？还是说你指的是猛虎、野狼成了精？”
张文也笑了，“您这话说的！这世上哪有精怪？不都是自己骗……自，自己……”
张文突然瞪大了眼睛，满眼不可置信。
林清琊微笑的看着他，歪歪头，“怎么不说话了？”
……‘噗通！’
张文脸色煞白地一屁股倒在了地上。
他直愣愣的看着林清琊面带微笑，拿匕首的那只手轻轻活动，手背上接连长出数根骨指，越长越长，最后竟是在整个手外又多了一张巨大的骨爪。
骨爪的指节足有数十公分长，林清琊微微俯身，骨指的第二根指头就碰到了张文的下巴，将其的脑袋抬起，微笑着、用一股极具阴森的语气问他：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
说话时，他的另一只手也长出了森森白骨，还连带着血肉，像是在逗弄宠物似的，将骨指放在张斐脸上划来划去……
张斐哪见过这么诡异的事儿？何况他的定力也远不如张文。
此时竟是直接白眼一翻，头往后一扬，几乎气闭过去！
而林清琊此时身体的变化还在继续——
他的脸上也出现了骨质层，有一些骨突、犄角都长在了表面；
裸露出衣服的部位更是接连长出血肉模糊的突刺……
张文此时也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双手虚合，颤声求饶：
“山，山精爷爷……小人知错了……小人……小人再也不敢了！”
“噢？知错？错哪儿了？”
林清琊似乎是在明知故问。
可张文看到刚才极具冲击力的一幕，脑子已然混乱，“错在……错在用山精爷爷的名号招摇行骗……”
“呵呵……”
林清琊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扔下那已经晕过去的张斐，蹲在对方面前，将那半人半鬼的脸站下在灯下，“我可不是山精，你莫要拜错了山头。”
“那山精……若我所料不错，他便是我的一个死对头，隐匿在这大山之中躲避本座的追杀……如此，你可明白自己错哪了？”
林清琊的声音重归正常，还带了几分和颜悦色。
连骨爪都收起来了——持续久了怪疼的，还容易丧失理智。
见他恢复正常，张文被恐惧压下去的思维也重新转了起来，但脸色也因此更不好看，嗫嚅道：“是是是！小人知错！小人此举必会让……让您误会！找错了正主！”
“你知道就好。”
林清琊收了笑容，声音恢复一贯的淡漠，说道：“你们人类的城市，我少来，今日竟能撞见你们要效仿山精也是有缘……在我那对头有消息传来前，我便在你们这儿住下，没有意见吧？”
“……没！没有！但，但是……”
“没有但是，若是惹毛了我，我屠了这城。”林清琊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我房间呢？”
张文眼角抽搐，但还是陪着笑脸迎他进了一间房。
在他退出房间时，林清琊淡淡的告诫他：“别想着跑，我随时能找到你的位置。”
这就是纯唬人了。
但张文哪里知道！
他还真存了跟自己弟弟连夜跑路的心思，但乍一听到林清琊的威胁，想到此前那如恶鬼一样的形象，张文还真以为煞有其事，顿时熄了逃跑的念头……
甚至在把自己弟弟抬回房里后，他还后怕、庆幸不已。
还好这不知名的妖怪爷爷提前碰上了自己，不然万一真的被他们玩上了山精拐人的戏码，到时候妖怪爷爷发现找到的不是他对头而是自己兄弟俩，可不得直接吃了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