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皇帝贺全淳刚刚起床,掌印太监江星辽进入寝宫禀报道:“陛下,刚刚接到当值太监禀报,有一人化妆成侍卫去南书房见了武王,聊了约一刻钟的功夫。”全淳道:“嗯,那太子呢,有人找太子吗?”
星辽道:“这个没有发现。”全淳道:“他们说了什么?”星辽道:“太监不敢靠近,没有听清,遵照陛下的旨意,也并未命人捉拿,放任那人离开了。”全淳道:“嗯,好,知道了,你下去吧。”星辽道:“诺。”
全淳整理好衣冠后来到勤政殿,召见大学士吕念,不一会吕念来了,吕念道:“不知陛下召见有何旨意?”全淳道:“武王还在偷偷跟外边联络,被太监发现了。”吕念道:“武王身居高位,跟外边许多人都有各种瓜葛,有些事需要武王亲自拿主意,发生这样的事不奇怪,陛下可以再多加几层侍卫,让侍卫相互监督以后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全淳道:“不不不,不要这样,依朕之意,把太子和武王都放出来吧。”吕念道:“放出来?”
全淳道:“他们在里边读书读了这么长时间了,该学的道理也都学了,该出来了,在朝廷里他们还有职务,少了他们许多事都没人做了,既然南书房的高墙都关不住他们,那又何必再关呢?朕实在不忍心将他们圈禁起来。另外,老三、老四资质一般并且年龄尚幼,做太子不合适,所以太子只能在老大、老二当中选择,既然要让他们当太子,总要历练,把他们关在监狱里怎么历练?若他们自己把自己历练成恶魔,那就是老天爷没有给他们当太子的机会,怪不得朕。实在不行的话,朕还有最后一手,就是在老五、老六当中选一个,只是现在这两个皇儿太小了,贤愚尚不可辨,如今说这个太早了,暂且按下不表吧。就眼下老大、老二相争的情况来说,自古以来皇子争斗都不是什么稀奇事,由他们去吧,若再惹出什么祸端就算朕不惩罚他们也自有老天爷惩罚,冥冥中都有定数,何必强求,还是把他们放了吧。”
吕念道:“那陛下也完全可以将他们手下的宵小之辈抓几个以儆效尤啊,两位皇子走到这一步都是这些人怂恿的。”全淳道:“是我过去这些年忙于政务懈怠了对皇子们的管教,现在他们手下的人都是牵二连三的,抓的话不知道要牵出什么样的事来,就比如上次太子贪腐之事,论罪的话当判监禁啊,并非朕舍不得这个儿子,而是真判了的话,朕的儿子中有人望的本就不多,而且太子之位空虚又会引来众皇子争储,非社稷之福啊。”
吕念道:“还是陛下深谋远虑啊,微臣明白了,微臣这就去传旨。”全淳道:“嗯。”
日月轮转,光阴如梭。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到了京兆尹程骏业归还贷款的时间了,济恩钱庄掌柜苏晚筝看着桌子上的天巧地工群芳会珍众宝集萃万祥沾玉掐丝珐琅斗彩云龙纹花口瓶,命下人王飞到程骏业府上请其前来商讨还款事宜。
翌日,程骏业到了济恩钱庄,一进门就赶忙作揖,道:“哎呀呀,实在抱歉,我最近手头紧,怕是还不上贷款了。”晚筝道:“你堂堂的京兆尹还不了银子了?”骏业道:“不怕你笑话,我刚刚娶了四房小妾,又置办了房产,扩建了园子,我的那点马车生意也就只够花销的,真没银子啊。”晚筝道:“你拿着银子就做这些事?真没出息。”
骏业道:“有银子了还能做什么事?人生在世不就图一乐嘛。”晚筝道:“不要以为你是京兆尹我就怕你,我虽没有官身可视你就如同蝼蚁一般。”骏业道:“这我知道,苏掌柜富可敌国,就连皇子都想结交,怎么会怕我一个区区的京兆尹?我是真的没银子啊,我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说罢赶忙再次向晚筝作揖,晚筝道:“那就按契约办事了。”骏业道:“好,我最守信用了,就按契约办,那个瓶子就归苏掌柜了,我绝无怨言。”晚筝道:“好。”
骏业走后,晚筝抱起瓶子反复地观看,然后让王飞备好马车带着瓶子出门了。晚筝坐着马车来到了长安城中最大的一家古董商,进门之后古董商一看是苏晚筝来了急忙将其迎入内室详谈。两人坐定,古董商道:“不知苏掌柜前来有何贵干啊?”晚筝道:“我带来了一个瓶子,想让掌柜的看看,给估个价。”说罢晚筝命下人把瓶子抬了出来。
古董商抱起瓶子反复查看,然后又把瓶子放在地上,拿出放大镜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瓶子上的各样纹饰、材质,看完之后古董商道:“这个瓶子做的倒是精巧。”晚筝道:“能值多少银子?”古董商道:“银子的话就不会很多了,不过这种器样倒是少见,用料种类很多,看的出来做这个瓶子是花了些心思的,算是个稀罕物吧,会有人喜欢的,我估摸着应该值一百两左右吧。”晚筝道:“什么?一百两?才一百两?”古董商道:“啊?那苏掌柜想要多少?”
晚筝道:“这个瓶子上边用的材料可非同一般啊,再加上造型独特,烧制不易,怎么会只值一百两?”古董商道:“造型独特是真的,用料丰富也是真的,可这上边这些材料,比如这翡翠、田黄,还有这和田玉,虽说是名品,可皆非上品,你看这颜色并不十分纯净,还有些许杂质,苏掌柜应该知道这上品和下品之间价钱可是差了好多倍的,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古董,就是一个好看的摆件,能值一百两已经不错了。”
晚筝道:“那你再看看,能把这么多种不同的材料用在一个瓶子上,这需要多么高超的烧制和镶嵌技艺啊,肯定不是凡品啊。”古董商道:“是啊,苏掌柜说得没错,所以值一百两啊,若是个寻常的瓷瓶一百文就能买啊。”晚筝道:“这……”古董商道:“苏掌柜,您是不是被什么人给骗了?这瓶子您花多少钱收的?”晚筝道:“算了,不说这个。”
古董商道:“好吧,总之我真的没骗您,您若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别人,这长安城中古玩商多得很。”晚筝一言不发,将瓶子抱了过来,道:“告辞。”古董商道:“苏掌柜慢走,再有什么好玩意了随时欢迎您来。”晚筝走出了大门,命王飞驾着马车来到另一家商铺,经过商谈后掌柜只出八十两,晚筝心情十分懊恼,命王飞抱着瓶子再多跑几家问问看,晚筝自己在马车里休息。
过了半个时辰,王飞回来道:“掌柜的,刚刚小的跑了四家店,最高的愿意出价一百五十两,我们卖不卖?”晚筝道:“卖个屁!回家!他妈的!这个程骏业,拿着一个不值钱的瓶子到我这里招摇撞骗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王飞道:“掌柜的,我听到程骏业说这个瓶子本来是卓大黎典当给他的,到底值多少银子,卓大黎应该最清楚了。”
晚筝道:“你从哪听到的?”王飞道:“上次程骏业送瓶子过来时,在门口跟我们几个小厮闲聊,他说这瓶子是卓大黎典给他的,卓大黎是江南富商,以前又在战场上多有缴获,所以他的东西必然是好东西,如此云云。”晚筝道:“哦,还有这么个来历。”王飞道:“是啊。”晚筝道:“不过我们不用管那么多,我们只管好这个瓶子就行了。”
王飞道:“好的,掌柜的,那我们先走去哪?”晚筝道:“我不是说了吗?回家!”王飞于是不敢多言,急忙驾着马车载着晚筝朝回家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