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月走到宫墙边缘,轻踩青石轻而易举的飞出院墙,浑身上下所有力量汇集于掌,“嘭”的一声湿软的土壤凭空爆出一个坑,他将手里包着尸骨的包裹随手扔进去,又一掌,激起层层飞沙将包裹掩埋,连同他过去的一切一同深藏于地下。
齐媛很快将此事忘却,每日待的无聊,照月将后院主殿的桌椅板凳拆了为她搭了架秋千,练完武闲来无事时她会坐上去随风荡漾,照月看见会自觉的站到她身后,轻轻将她推动。
废宫这一方天地,即是囚笼亦是保护,在齐媛安全度日时,外面的尔虞我诈空前高涨。
春日始,一连五月,皇帝龙体每况愈下,连日来召集嫔妃、皇子侍疾,众人都知道陛下熬不了多久了,太子代为处理朝政一切顺其自然,去岁,大皇子闹市纵马伤人,太子一声令下将其抓入宗人府,从前,兄弟之情虽不甚浓烈,却也不想如今这般,贵妃身为大皇子生母,半句未曾过问,倒是清月公主大闹过几回,最后不了了之,朝臣借夸赞太子有陛下之风。
废宫。
齐媛一根树枝耍的出神入化,如今,三年过去,她已将那本秘籍上的招式吸收,更延伸出其他招式。
照月如今不似三年前削瘦无形,太子在外已独掌大权、撑起北朝的一片天,而他则还是囚于这冷宫中继续做他的默默无闻着,索性他有人陪伴在身侧,不似从前孤苦伶仃。
“怎么样?我这招厉害吧!”齐媛停下,喘着粗气,眼睛一眨不眨的期待他的夸奖。
多年以来,她始终着粗布烂衫,头饰、发簪都没有,每次下山时照月都叮嘱道让她为自己多买些女子喜爱的玩意儿,不要为了他而委屈了自己,可她却说:
——衣裳、首饰皆是外物,心灵上的丰足才是真正的美满。
齐媛盯着照月的眉眼,渐渐出了神,等到反应过来二人眼神相聚,天地流转,仿佛灵魂被吸了去,她慌乱的移开视线,暗骂自己,“该死的!天天看着还没看够!”
她轻咳一声:“你还没说我这招怎么样?”
“很好!”
齐媛斜他一眼,坐到石凳上拿起水杯一饮而尽:“这么多年,每次都是这些话!”
照月笑笑,靠她坐下:“真的很好。”
“好啦,你又不会武功,不为难你了!”齐媛摆手,一副大度的样子:“为了惩罚你,今晚你做饭!”
她的要求,照月自然答应,并且毫不犹豫。
齐媛每天都提醒一遍自己,她这几年的目的是什么,现如今,只等着老皇帝归西,她的计划才有机会进行下去。
夜晚,齐媛坐在浴桶内,热气飘摇的散到半空充斥在整个房内,脸上的汗水蜿蜒流入水中,她站起身,水波激荡拍打着浴桶边,水影倒影着她紧实雪白的身子,凹凸有致,玲珑剔透。
突然门被敲响,毫无疑问是谁。
齐媛有条不紊穿上寝衣,走去打开门。
湿发披在肩头,还在滴水,顺着发梢流至锁骨,汇集一汪水洼,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着自己,脸颊被热气腾红,扑面而来的视觉感受与热浪击中照月双眸,从晦暗如深的变得透亮,眼前的场景让他喉咙发紧,“嗯……有些口渴……”他将水壶拎到她面前:“没水了…”
齐媛红着脸舀了瓢水,将壶还给他,“嘭”的一声关上了门,门内,她紧张的只喘粗气,胸前起起伏伏;门外,照月随即一愣,拎着水壶回到房内,悠然喝起茶水,脑中不断浮现出方才的那一幕。
悠悠入睡,夜半蝉鸣,那一抹倩影翩然入梦,留下了一场不可与外人诉说的巫山云雨,照月于梦中惊醒,无眠到天明。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树丛投在地上形成斑驳影像,齐媛打开门,伸了个懒腰,便看见照月坐在水井边背对着她。
“大清早的,怎么在洗床单!”齐媛走过去,床单被褥一大堆,突如其来的声音使照月浑身一滞,双手的动作转而搓洗的更快:“有日子了,所以就——”他极力
他嘴里含糊不清,极力掩饰,清早起床还未用饭,肚子闹响,齐媛懒得管他去到厨房做饭。
她离开后,照月松了口气。
既然要浆洗,那倒不如将所有的床账、被褥等都洗了,吃饱了没事干,齐媛里里外外搜刮个遍,堆在院子成了两堆山包。
照月瞧着有他一半高的山包,虽面色平静,心里却油生出万般无奈,他淡淡的瞥了一眼,看向齐媛叹了口气。
将这些东西洗完,照月那双手比往日多了些红,手指泡的囊白,虽如此,他反倒是从中尝到了甜头,感觉这种生活正是他长久以来所憧憬的。
午睡时间,树梢的知了嗡嗡的叫,齐媛不胜其扰,用竹竿和粘胶去抓,掐掉翅膀扔进埋了布的木桶中,满满一桶,用来油炸香酥可口。
照月不肯与其“为伍”,齐媛用筷子夹了一个满厨房追他:“尝一下,保证让你流连忘返,唇口留香。”
全身附着了细盐的知了,一只腿被筷子夹断,黑乎乎的,这不就是虫子嘛!照月百般抗拒,他忍受不了如此恶心的东西。
“阿媛,你放过我吧!喜欢吃你多吃点,都给你!”照月忙不迭的逃离厨房,回到卧房,响起方才知了下锅时金黄的油滋滋作响,好像感觉全身都有虫子在爬,一抖擞尽数落入油锅被炸了个外焦里嫩,激起的油乒啪给肌肤滋了一身水泡,他镇定的喝了杯水,强迫自己去忘记刚才的一幕。
而齐媛却笑他不识货,只好独自享用这美食。
秋日一到,树叶簌簌下落,只有墙边的几丛松青终年常绿,齐媛在菜圃检查种下的白菜,宫墙外传来胄甲摩擦的尖锐声音。
“今夜恐生变故,顾不上此处,你们跟我走!”
一个人将外面的守卫带离,齐媛爬上墙头,果然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前后左右。
“阿媛,怕那么高做什么!”照月背着手,一袭白衣站在廊下:“赶紧下来!”
他在墙下虚拢着手臂想要接住她,但以她的功力,这么高的墙完全小意思。
她拍了拍手,语气意味深长道:“可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