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若一看,低声对张承宇道:“吾等不能坐以待毙,须杀出去。” 张承宇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并没有说话,他正在思考对策。
他见五六个江盗堵在前门,那两个拎着口袋的,正一边收集贵重之物,一边慢慢从前门向后门走来。
后门这里,外面只有两个江盗守门,从后门冲出去,应该没问题。可要杀掉船上的十几个江盗,确也不易,何况还不知那只江盗船上还有多少人,有多少会冲过来增援。
他把自己的焦虑低声告诉了她。梁子若抬头向江盗船望去,只见那贼首一人,双手抱着肩,在船头慢慢地踱着步,得意地看着这边。
突然,一个大胆的计划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悄悄地对张承宇道:“从后门杀出,然后冲至对面江盗船上去,劫夺敌船逃走。”
张承宇一听,着实吃惊不小,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悄声道:“那岂非自投罗网?”
梁子若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道:“吾料那江盗船中,除船夫及那贼首外, 并无他人。”
“何以见得?”张承宇满脸疑惑不解道。
“众江盗既已得手,如若尚有余人,必早已出场来看热闹了。” 梁子若信心满满地道。
张承宇听罢,大喜道:“子若言之有理。”
梁子若叮嘱道:“冲上江盗船后,哥哥自去擒那贼首,吾需尽快将那长梯推入水中,以绝客船中之江盗回援。”张承宇点头称是。
筹划已毕,两个人悄悄拔出剑,张承宇伸左手握住门把,示意梁子若声东击西。她会意,突然伸手虚指向前门窗外,大喊一声:“那里有贼,那里有贼!”
众人一听,都朝她所指方向望去。趁众人齐身观望之刹那间,张承宇“哗啦”一声拉开后门,一跃而出。
随即大吼一声,一剑刺向门外一江盗的胸膛。那人还没回过神来,早被刺中。张承宇用力拔剑而出,那人顿时胸前血流如注。只见他两腿一软,瘫倒在地。
另一江盗见状,挥刀便砍,张承宇挥剑格过。
本来他的功夫,远在那江盗之上,在陆地上,无需三招便可致其死命,可现在是在船上,地方狭小,船体漂浮晃动,与陆地上完全不同。
好在他在梦雾里时,于碧靛湖上打过鱼,在船上走动并不陌生,可是在船上打斗,却还是第一次,故多用了几招,才将那江盗刺落水中。
两个人从后门冲上甲板时,前门的五六个江盗也上了甲板,正一窝蜂地向后门涌来。
他们以为张承宇二人一定会被迫在甲板上应战,却没想到,张承宇飞身跳上了靠近后门的长梯,展轻功,顷刻间便到了江盗船上。
梁子若也紧随其后,上了江盗船。
那群江盗万万没有料到他们竟敢“自投罗网”,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们回过神来,其中的两个人跟着也跳上了靠近后门的长梯,追了过来。
另几个则往回跑,跑到靠近前门的长梯,跳了上去,朝江盗船跑来,准备在江盗船上,来个前后夹击。
江盗船上的那个贼首,初见张承宇二人冲出客舱时,并未太过在意。 他知道自己手下还有十几个人在客船上,围剿两人应该绰绰有余。
可当他看见张承宇在几招之内便杀了一个,又三下五除二干掉了另一个,不禁心中大惊。
他跳上甲板,正要越过长梯,到客船上与众江盗合围二人。倏忽间,张承宇已经飘到眼前,他心中顿感恐慌。
显然这个年轻人,轻功远在自己之上,现在自己一人要独自面对这样的对手,心中并无把握。
他见手下人从客船那边追了过来,又感到一丝宽心,暗想:“吾只需拖住对手,待手下人赶过来,即可夹击对手取胜。” 他于是抖擞精神,挥剑朝张承宇横削而来。
张承宇深知情况紧急,须尽快逼开这个贼首,以腾出空间让子若断掉那两个长梯,阻止江盗回援。
他挥剑挡格,却顺势直刺贼首右肩,那贼首没料到张承宇防守,进攻转换如此之快,不及还手,只得连退三步。
张承宇不给对手喘息之机,接连攻进三招,那贼首左躲右闪只有招架之功。
十余招儿后,张承宇便震飞了他的长剑,那贼首只好束手就擒。
在他逼退那贼首之时,梁子若已上了江盗船。她转身,猛力踹向长梯,长梯的这端瞬间便滑下船舷,连同梯子上的两个江盗,一同落入水中。
她随即跃起,沿甲板冲向船尾的另一个长梯。
这时,前面的一个江盗已经越过长梯,她大喊一声:“看剑!”旋即两只短剑上下飞舞,剑剑直取那江盗要害。
她从未在船上练过功夫,对脚下颠浮不定的船体很不适应,故虽招招致命,却剑剑刺偏,并未能伤到那江盗。
那江盗虽猝不及防,却得以连连后退,慌乱中脚下一滑,跌入水中。后面的两个一看,非但不退,反而举刀,狂嚎着冲了过来。
梁子若急忙飞起一脚,将眼前的长梯也踢落船下。
梯子上的江盗,一个站立不稳,直接摔入水中。另一个扔了刀,双手紧紧抓住长梯,随长梯落入水中。
因长梯的另一端仍钩在客船的船舷上,故长梯只是一端落水,那个江盗沿着梯子,爬回了客船。
最后面的江盗,因刚刚踏上长梯,发现梯子一端被踢下水去,急忙转身,逃回了客船的甲板上。
“吾等不可一走了之,亦应解救客船。” 张承宇对梁子若道。
“该当如何? 终不至杀回客船耶?”
“非也。可以此人为人质一试。” 他说着,用下巴指了一下眼前的匪首。
只见他左手揪住贼首的外袍领子,右手以剑抵在其项下,逼其向客船上之江盗喊话,要他们投降,否则便杀了他。
那匪首被逼无奈,只得喊话,令那些江盗缴械。
喊完话,只见对面甲板上的几个江盗一片寂静,似是犹豫不决。
这时,忽听客船上有人喊道:“吾等绝不缴械!”说话间,只见那黑脸汉子带着几个江盗涌到了甲板上,几个江盗跟着喊道:“绝不缴械,绝不缴械!”
这边贼首大怒:“尔等竟敢违抗王令,吾当严惩不贷!”
那边黑脸汉哈哈大笑,道:“汝已自身难保,如何惩戒我等?尔等还是自求多福吧!”说完,便命令手下砍断那几条连接着贼船的绳索,又令将客船驶离。
那几个落水的江盗,也纷纷爬上了正在缓慢驶离的客船。
张承宇二人见状,只能眼望着渐渐远去的客船,束手无策。他们只好转身押着贼首来到船舱下到底层的入口处,命令贼首向底层的船夫喊话,叫他们迅速开船。
随后又揪着贼首,来到船舱中,见舱中果然无人。
只见舱中木几之上,摆满了吃剩的酒菜,显然这群江盗,在行动之前,大吃大喝了一顿。
那贼首强作镇静地对张承宇道:“少侠饶命。在此兵荒马乱当口,小的实是迫不得已,混口饭吃而已。肯请少侠手下留情。”
“怎地却是‘兵荒马乱’了,不是‘朗朗乾坤’乎?” 张承宇笑道。
“不过是混饭吃之把戏而已,少侠见笑了。” 贼首苦笑道。
“尔等拦江抢劫,伤人害命,却是饶你不得。” 张承宇正色道。
“小的只杀船帮之人,于不会武功之寻常百姓,却从不滥开杀戒,望少侠明鉴。” 那贼首道。
张承宇仔细一想,此话倒是当真,当初确是只见江盗劫取钱财,并不见伤及百姓。
那贼首窥见他犹豫,马上又道:“只要少侠饶命,小的愿做牛做马,服侍少侠及少夫人。”
他瞥见站在一旁的梁子若,由他多年浪迹江湖黑道的经验,一见便知是位女子假扮男装,想来必是年轻夫妇,故出此言。
梁子若听他识破自己装扮,心中不禁佩服其眼力;又听他称自己为“少夫人”,不禁脸上一红。心下虽是十分欢喜,嘴上却道:“勿得胡说八道!”
那贼首见她脸色微红,早已心知肚明,急忙改口道:“女侠息怒,小的嘴拙,言辞不当之处,还望多多海涵。小的只求两位饶命,便是终身服侍二位,却也是心甘情愿。”
梁子若道:“这等油嘴滑舌,绝非诚信之人。”
那贼首眼珠一转,心生一计,道:“女侠生得国色天香,如同仙女下凡。若再配以上等首饰,必是倾国倾城。小的尚存有些许贵重饰物,如女侠不嫌弃,小的一并呈送。”
梁子若听说有珠宝饰物,心下不禁发痒,想看看到底有何奇物,可嘴上却道:“这等荒山恶水之处,能有何奇珍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