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境珂看着她，“芸儿，我以为你至少会为自己，也骂我一回。”
她一直都是这样淡淡的。除了二十多年前刚刚新婚那几天，是她笑容最美的时候。后来再也没有见她笑过，连话都很少了。
“境珂，你我的婚姻原是父母所定，亦是我独力坚持得来。”
宫芸道。
她有自知之明，又哪里能怪得了他一个人。
“年少时以为只要坚持就能有好的结果。”
宫芸自嘲一笑，“会有结果啊，总会有的，是好是坏而已。我坚持了，也等待了，我如愿和你做了夫妻，生下了我们的明廷。但是这二十多年，你哪里真正的爱过我。我们之间不过相敬如宾，只是外人眼中的称心夫妻。可是我再清楚不过，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你的心，你爱的人永远不会是我。”
年少时的任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过度的幻想，错误的、又一定坚持要做的决定，一切都矛盾的无以复加。
从来没有什么如果。
人生便是如此，只能做一次决定。
却原来，做与不做，都是遗憾。
他忘了。
宫芸是他的妻子，也是她自己。
她不是不怪他，是觉得不值。
这样，很好啊…
原本他这个人就不值得。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怎么弥补你“，顾境珂甚至都没有底气再说出这句话了，太虚伪，也太迟，“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在意了。我曾想，若是那年在云中郡相遇的，便是你我…”。
是不是会更好。
宫芸看着他，平静的缓缓道，“或许你觉得那是错误的相遇，可是落落为此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你们之间，究竟是我的坚持，才会分开。”
成全他们或成全自己，她选择了成全自己。到头来，又是她想要的吗。如此多年的挣扎，究竟让她变成了一个平和冷漠的人。她偶然发现，自己在面对他的时候，已再没有太多的热忱。
可惜的是，她当初的热忱于他，也没有得到回应。
倒不是失望，只是真的觉得累了。
就这样罢，既已经再无太多心去对待人，便只管用心对待自己。
就这样罢，够了。
顾境珂从未觉得有如此说不出话的时刻，说什么都没用了。失去的已经失去，再也不会回来。可是眼前还在的人，她还在，却好像离他更远了。
这个结果也不是那么难以预料，自己不用心对待的人，又何必怪人家疏远你呢。这个世界还是很公平的，放弃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境珂，我想再睡一下。”
宫芸道，“你出去罢。”
顾境珂点点头，又在屏风前唤了木槿进来侍候。
木槿看着他有些失魂的神色，大约也能猜到了。
“王爷安心，奴婢会照顾好王妃的。”
“小玉，当心！不要跑！”
苏绾绾下意识的回头，手里的糕饼也被奔跑过去的妇人碰在了地上。
才咬一口就被流浪狗叼走了。
那妇人抱起一个女童，就是她喊的小玉。
顾明廷将苏绾绾护到边上再也碰不着的地方。
“对不住对不住”，妇人抱着孩子回来诚心的道歉，手臂还挂了一个填满食材的菜篮子，“我太着急了，没碰到姑娘罢？”
苏绾绾付之一笑，“没碰着。”
“那就好。”
妇人又匆匆的离去了。
“绾绾，你认识她们吗？”
顾明廷道。
他刚刚看的很清楚，绾绾听到那妇人喊了一声，就回头了。
苏绾绾愣了一下，“看她跑的那么急，我好奇罢了，不认识。”
群玉，小玉，只是对上了一个字，没想到就忍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