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境珂大约能够猜到。
宫芸道，“落落走了这么多年，你从未放下过她，是吗？”
顾境珂淡淡勾着唇，充满了内疚道，“从知道落落不是与我有婚约的女子，我便知道自己辜负了她。我爱她，也辜负了她。我放不下她，这辈子都放不下。”
每想到落落，他就会谴责自己。二十多年了，一直如此。
“既然你那么爱落落，为何当年，你没有坚持？”
宫芸道。
落落当年为了他，在父亲面前争过，在她面前争过。落落那么爱惜自己的人，甚至做出自残的行为。
她犹记得，当年落落知道顾境珂还是会如约完婚，闹着要去找他，还没有走远就在门口昏了过去。从那个时候开始，落落就变了一个人，不再笑，也不再哭。
自她坚持要和顾境珂完婚，她们姐妹之间也破裂了。
出嫁的前一晚，她偷偷的去看了落落。
当时落落屡屡自残，父亲忍着心痛命人用绳子将她捆了起来，轮流看管。她不敢进去，也不能叫落落发现，便从窗口偷偷的看，情不自禁的落下泪。
落落那么爱笑爱动的人，却像一具尸体被捆在榻上，眼神空洞，瘦的脸都凹了进去。
时隔多年她再想起那个情景，都会忍不住的心痛。若是她当年不要那么坚持，落落，境珂，甚至是她，都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父母之命，焉能违抗。”
顾境珂自嘲道。
他想过，就带着落落离开，天下之大，哪里都会有他们的容身之处。可人生在世，不止是自己，还有父母，门第，志向，焉能只顾自己任性妄为，所以他没有再坚持。
这个决定也一直伴随他，谴责他。他爱她，却没有勇气为她冲动一次。他爱她，却不能为她放弃自己的父母，爵位和志向。
他假装不知道那一切，不知道落落为他哭，为他争，为他生病。
就当从来没有遇见过她，如约完婚。
宫芸明白了，除了父母之命，还有他自己。他将落落放到了最后的位置，衡量之下，决定不选择她。
我爱你，但我不能选你。
我会内疚，但不会后悔。
我仍然放不下你，但我不会回头。
……
明白了。
世间原不是你爱对方，对方就会爱你。不是你为别人付出一切，别人也会对你付出一切。不是你将他放在第一位，他也会将你放在第一位。
她现在才明白。
而落落，她明白吗。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们姐妹都没有真正的和解，只为了一个人，一份原来于对方而言也可以不选择的感情。
值得吗。
但他们都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
宫芸轻轻的叹，“早知道就不问了。”事实比她预想的更残酷罢了。
她和落落用尽全力维护自己的感情，坚定的选择一个人。可是那个人，也没有像她们以为的那样好。
“芸儿，对不起。”
顾境珂道。
她一定觉得很不值得罢，为了他这样的人坚持。
“你没有对不起我。”
宫芸只是觉得惋惜，“落落一生都在守着你们那一段短暂的回忆，至死都不肯放手。她只会选你，你却没有为她坚持过一次。”
宫芸知道，男女之情，你情我愿，没有对错。只是心中还是觉得有些悔和不值。
她也错了，错在坚持了一件不该坚持的事情。可是那个时候，她好像也只会做那个选择。
人生就是如此罢，知道是错，也会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