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伟无的声音带着一种磁性,带着一种缅怀,仿佛能催眠人似的,两个儿子不知不觉间都平静下来,静静的聆听着。
终于,韩伟无一口气将他与季啸缆之间的种种恩怨诉说玩,才复又叹道:人生如梦,昭华流水,你与你祖父真是太像了,无论是性格还是外貌,不同的是——修为的高低,你祖父···曾是我最敬仰的人,即便是到如今,也是我所敬畏者之一。
此刻再看韩诚,血惯双瞳,成个脸都赤红一片,若非此地禁法,必然法则波动剧烈,此刻他心中天人交战,都说生父不如养父大,可是眼前养父,这个养育了自己将近一万年的人,的父亲,居然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这叫他如何取舍?他生于斯长于斯,他早已融入这个大家庭,他甚至对于自己的妹妹韩苑生出了那么点异样的情愫,只是一直由于伦理道德约束着自己,他是儒学大家,讲究道义,忠孝,仁义,父债子还,然而却也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比报之,但却也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现在他是眼前这个杀父仇人的臣子,又受其恩惠,他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不如不生下来,为什么要知道这个真相?他头痛欲裂进退不得。
再度抬起头,那是一双被仇恨扭曲的双眸,那人背对着自己,站在悬崖之边,离自己不过半米多点,只消自己上前一推便可至这杀父仇人,狡诈如狐的男子与万丈深渊,此地荒无人烟,神不知鬼不觉,现在对方还未发觉自己的举动,没有防备,真是大好时机,错过了将不再有下一次机会。
手已颤抖着抬了起来
“大哥,不要啊,爹爹一向视你如己出,再说那是上辈子的事了,那时谁对谁错哪有说的清!”突然手臂微沉,却是韩继钵挂在了上面,小脸急的通红,然而其眼中隐藏极深处却有着一点急智之色一闪而没。
“钵儿,你让开,不要打扰你大哥。”韩伟无沉稳的声音虚虚传来。
“不!大哥不要啊!”就在这时几人背后闪出一道纤细的身影当到韩伟无跟前。
“苑儿?你怎么来了?”由于来到此地后禁法,连神识也被禁了,因而韩伟无一直没有察觉被自己的女儿跟踪。
“诚哥哥,你要杀我爹,就先杀我吧,我愿意代父受罪。”韩苑泪眼朦胧的望向那个自己最为喜欢的兄长,满眼尽是哀求。
韩伟无叹了口气,道:苑儿,你退下,为父的事一人做一人当,与你无关。幼弟与这个对他有着复杂情感的二妹的呼唤再次把他拉回了现实,复归清明,看着那稚嫩而熟悉亲切的脸庞,看着那明媚娇艳的可人,他的眼中中血丝逐渐的退去,有着丝丝溺爱浮现眼底,瞳仁之中,那是他最宠爱的弟弟,是啊,杀了那个男人,那么这个小弟又怎么办?自己不怕死,为父报仇死得其所,可是···孩子是无辜的,苑妹和小弟是无辜的,可是难道他双亲就是罪该万死吗?一时间又开始天人交战,但是想下,他心中实际上是清楚的,是啊,小弟说的没错,站在韩伟无当年的立场来说,其实没错,甚至明知,但是他为人子能怎样?为人养子又能如何?再反复想一想,对方如今这幅架势,显然是知道自己随时可以杀他,但却无动于衷,不是无意的,而对方将真相告诉自己···是对自己的爱护吗?想下,从小到大,点点滴滴,他真的跟自己父亲没什么两样,对自己和严厉却和蔼,用正确的方法教导自己,他知道——那些被宠着的儿女实际上并非韩伟无的亲生子女,因此更体现出了对方对自己的爱护,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义?
哗啦啦~哗啦~
当心中渐渐清明,明白过来,海浪声一阵阵的传入耳中,他幡然醒悟,人谁无过?大海有容乃大,天下间的恩恩怨怨谁又能是与非?过去的就过去吧,人当活在现在,现在才是最重要的,对方本可轻易了解他,可却给了自己明白真相,并··给自己报仇的机会?
对,人可不义,我韩诚不能不义,我以何报恩?闭目沉思片刻,脸上的赤潮渐渐退去,只余淡淡的苦,一种无奈,也有一种释然,一时间仿佛悟透一些东西。
“大人,我···”
“我希望我们可以尽释前嫌,我不后悔收养你,将你养大,不后悔告诉你真相,我希望还可以听你叫我····爹。”韩伟无终于缓缓转过身来,满脸慈悲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惊才绝艳,风华绝代,不过万年便悟透一道难以悟透的法则,成为儒学大家,为人刚正不阿,顶天立地,如今又有了胸怀,他当真起了惜才之心,当然,更多的却是一种养育之情,父子情。
韩诚顿时间再度陷入混乱当中,放弃仇恨本已千难万难,又如何再认贼作父?他不可以,起码他现在做不到,说不出那个以前常挂在嘴边的可是他又该何去何从?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爹,别再逼他了。”韩苑此刻面向一转朝向韩伟无,就像个护犊的母鸡一般,将韩诚挡在身后,怒目向着自己亲爹。
啊————!
一声野兽般的吼叫从后面传来,却是韩诚实在受不了那混乱的一切,从而发足狂奔而去。
“诚哥哥!”韩苑转首叫了声后远转后怒目看向自己亲爹,她生来就冰雪聪明,对自己父亲更是了解非常,此刻缓过身来才发现一些细腻处,不由怒气冲冲,潮红着个脸道:爹,你是故意的对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二姐你胡说,爹不是这样的人。”韩继钵不干了,撅起个小嘴哼哼着。
韩伟无只是一声叹息,并不多语。
最后韩苑无奈怒哼一声想着韩诚跑开的方向追去。
年仅十岁的韩继钵看着这奇怪的一幕,似有所懂,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复杂的事,心中虽乐,但却又似乎懂了些什么,他虽然修炼天赋不行,但其实心智远比常人早熟许多,父亲为何带他来?他根本与这事不相干,难道父亲早就预测到这一切的进展?这么说来这不是故意或顺带着给自己上一节课?父亲当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正当此刻,场上只剩下爷两,韩伟无便又转过来意味深重的看向自己这个最小的儿子,也是最最疼爱的子嗣,其实这个儿子的修为不算慢了,比之他当年快了不知多少倍,当他还在这个年纪时似乎才开始修炼吧?似乎也只比凡人强一点点,来日方长,一个人是否能成事,修炼上的天赋只是很小的一个部分,当下语重心长的道:继钵,今天的事你用心去揣摩,家国天下,如果今天所学都不能理解透彻就更别谈其他事了。
····
这一年再度轮到韩伟无当主席,韩诚出离十几日后再次回到朝中,只是两人间的关系似乎生疏了许多,仅仅君臣,上下级关系,韩伟无做出了一个惊动四方的举措,立国,不错,此刻和终会不再有,只有一个和终国,且从此易名,韩伟无,所谓何?韩,乃有解释为井垣之意,又暗喻规范、法规的寓意,而伟无,其中顺过来念可解释为伟大无名,反过来却又是无为,无为而治,一名当真却是定义深刻,将其志向解释与世人听,当然此中真意却只有和终会原班人马知晓,却更是明白了其野心,这一证国,和终会是真的不存在了,一国得有君主,有皇帝,和终会众位推举韩伟无来当任,韩伟无再三推迟最终却还是坐上了宝座,他心中隐隐有一种感悟,权谋之法感悟更深了。
当了皇帝数日后周边大小势力分别有代表来觐见,韩伟无当众解释国号由来,和终和终,顾名思义,和平,终止,终即可以终止一切战端,一切的恶,都到这里终结。然而许多人却暗自揣摩出这终是否有终止万国,终止他人命运的意思呢?一切的终点,终结者也,好霸气的名字。
韩伟无看出那些人的想法不由开了个玩笑说是把和终反过来年岂非有中和的意思?中正和平,开完玩笑又复声明,和终国只是一个商业帝国,愿意各国来此交易,且宣布了和神泣楼级万兽殿这两个商业霸主的亲密关系,叫大家大可不必担忧,和终国的崛起只会有助于大家,百利而无一害,和终国走中庸之道,正如他改的名字一般,无为而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轻易不参与势力间的纠纷。
然而各方代表自然不会轻易详细他的话,韩伟无也许听闻之人甚少,但是坤户?——那可是间谍之王,曾将数个一流实力玩转与鼓掌之间,阴谋害死的人数不胜数,被誉为最阴险的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