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深夜赶赴桂宫,宫女见二皇子如此火急火燎地说有要事禀报,便去了内殿将皇后唤醒。
皇后略略听我们讲述了事情的经过,脸色也是凝重和难看起来。
“娘娘,现下肖太医称江院使被软禁在武德殿内,如此要紧关头,儿臣实在担心三弟一时想不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还请娘娘立刻搜查杨美人的宫殿,落实此事,了解三弟的动向和计划,儿臣才能想办法阻止,尽量让一切损失降至最低。”
皇后的眉头微蹙,思索片刻开口:“搜宫之举兹事体大,你现下如此突兀地告知本宫此等皇家丑闻,且不论事情传出去后平民百姓如何议论皇室,若是此消息不实,陛下醒来后必然会怪罪本宫,不如本宫先暗中派人调查一番,过几日再给你答复。”
过几日?若三皇子他真的有不臣之心,再过几日黄花菜都凉了,更甭提江怀璧的性命就握在他手里了!
二皇子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他上前一步,郑重其事道:“皇后娘娘,儿臣知您有自己的考量,但是眼下诚危急存亡之时,三弟倘若果真谋反,到时候皇权倾覆,大势去矣,您的一切思虑都会化作飞灰。虽说三弟平日对您恭敬守礼,但他既然此时软禁了一名太医,其图谋野心可见一斑,他都妄图对父皇动手,又怎会念及往日情谊对您尊崇侍奉?事关重大,请皇后娘娘三思!”
皇后沉默了,片刻后,她唤来身边一名大宫女:“弄玉,去,带着一帮人围住承恩殿,派签了死契的宫女太监搜查,若情况为真,速将杨美人押至本宫殿内,本宫亲自审问!”
“是!”
“谢皇后娘娘!”我和二皇子都在心里松了口气。
皇后命人看茶,我坐在下席,从宫女手中接过茶水:“多谢。”
“这位是太医院的肖副院,没错吧?”皇后威严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一愣,连忙将茶水放在几案上,起身拱手,“正是卑职。”
“方才听你陈述,头头是道条理清晰,却也是个口齿伶俐的,”皇后垂下眼眸,将杯盖在茶盏上转了两转,“江院使是你丈夫?”
“是。”
“嗯,本宫明白了,不过,”皇后话锋一转,再抬头时,眼里多了久居斗争中心之人独有的老练精明,她看着我,充满了怀疑与猜忌,“方才你说话时,有些字的发音,似乎与江城惯用的语言方式不同?你们从哪里进宫的?”
二皇子也看向我,我精神陡然一紧。
要是论起来,我的口音与大鸿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相同,但江怀璧他没问过我,我也就没有刻意纠正自己的发音,哪里能想到这皇后心思如此细密,将此等微末小事都看得如此透彻。
我知道此次不能轻易胡编乱造,结合之前的事情开口道:“禀娘娘,我和江淮乃是游医,各地方都游历过,有些时候还会在一些偏远山村住上一段时日,口音五湖四海之声混杂,确实不是江城本地人士。”说完这一番话,我后背都汗湿了,心里万分紧张。
“是这样啊。”皇后点点头,不再有疑与我。
“娘娘,人带过来了!”
随着那名大宫女的声音响起,几个太监押着杨美人和她的贴身宫女进入殿内,我见她披头散发,形容狼狈,再无先前袅娜的妩媚姿态。
弄玉将一锦匣呈上,皇后一看,脸色骤变,对杨美人怒目而视,直接将那一对蓝田玉镯扔到了杨美人脸上:“好个祸乱宫闱,水性杨花的荡妇,看看你干的都是些什么事!”
“水性杨花?”杨美人本咬着下唇不说话,她已知道自己被发现后命不久矣,听了这话索性破罐破摔地吵嚷道,“自我被大臣送入宫中,我就没过过一日快活日子,对宫人而言,我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但对皇帝而言,我却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花瓶和玩物!”
“皇帝今年已有七十,而我呢?我才二十余岁!也许您说的对,但我凭什么把自己的一生都断送在这深宫里啊!皇后娘娘您告诉我,我凭什么不能有自己的感情,凭什么就要做任人摆布的棋子!”她满脸泪痕,凄美的面庞彷如被雨点打得摇曳的清荷,梨花带雨下分外苦楚。
这杨美人,也是个可怜人。
可这话,我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眼见着皇后命人将杨美人及其宫人拖入暴室审问,我只能暗暗祈祷她尽快吐露有关三皇子动向的信息,不仅为了江怀璧,也为了她自己,能少受几分罪吧。
第二日。
杨美人受尽酷刑,什么也没说,倒是她身边的宫女,招了个干干净净。
三皇子和杨美人的计划是,软禁江怀璧为他们制出一种让人发现不出痕迹的毒药,三日后杨美人在探望皇帝时下毒,皇帝一崩逝,陈将军就带着从军营调的兵士们打进皇宫,里应外合助三皇子登上宝座。
“所以,三弟昨日出宫,是为了去找陈将军商谈此事?”二皇子听了这个计划,看上去心情颇不轻松,“那么他今晨未归,必然是提前听说了昨晚搜宫的消息,怕回来之后父皇直接定他的罪罢了。”
“可是这么一来,三殿下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陈将军身上,他恐怕不会告知陈将军宫中的变故,以保证围攻皇城的方案照常实施。”我分析道。
二皇子点头:“你说得没错,陈将军之所以会帮三弟,无非是不想看父皇离世后是本殿,这个与杀他儿子的凶手有关的人坐上皇位,对父皇,他当是无有怨怼之心,所以他此刻应当也是很犹豫,只需在陈将军带兵打过来之前告诉他事情的实情,想来他也是不愿做乱臣贼子,皇城面临的困境也就迎刃而解了。”
“作为人证,恐怕你还得跟我去陈府走一趟。”二皇子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