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以为一切准备妥当,就待元月廿日到来之时,宫中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或者准确来说,是皇帝病了,且病的不轻,稍有不慎就可能危及生命的程度。
起因是三皇子养母小娴妃私自收取官员贿赂,被皇帝发觉,皇帝向来最是厌恶嫔妃与大臣私交过密,更何况还是受贿这种上不来台面之事,一气之下竟晕倒了过去,自此缠绵病榻,久医不愈,此番更是把太医院几名医术高超的太医都请了去,共同商议诊治。
我和江怀璧,自然也在其中。
其实对于这件事,我想不太明朗。现下三皇子阵营添了陈将军这一员猛将,势力如虎添翼,而二皇子就连左膀右臂都被割去,此局面对三皇子而言是一片大好,缘何小娴妃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三皇子惹事,岂非是弄巧成拙?
要知道,受贿这件事除了能得到一时的财富之外别无其他好处,而三皇子作为小娴妃养子,对外说完全不知情恐怕也不能令人信服。皇帝若是醒了过来,少不得要追究他们母子二人的责任,到那时二皇子说不定已经养好了精神杀将回来,皇位之争会变得愈发焦灼。
难不成,那小娴妃是缺银子?
宣室殿回太医院的路上。
“陛下之疾,想必是多年处理朝政疲累落下的劳损,此病已入骨髓,要治,恐怕还有得一番费心费力啊。”郑太医一边走一边说着,旁边的王太医接下他的话茬:“谁说不是呢?咱们不遗余力,剩下的,就交给上苍吧。”
“江怀璧,皇帝的病,果真严重至此吗?”见前面太医聊着,跟在最后的我用手肘戳了戳江怀璧,小声问。
“恐怕确实不容乐观。”江怀璧客观地说着,“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能不能熬过去,还得看陛下的身体素质了。”
“那你觉得,若陛下此番崩逝,日后继任皇位的,会是谁呢?”
江怀璧看我一眼,声音明显又是压低了几分:“本来三皇子可能性更大,现下一看,却又不那么分明了。怎么,你对这个感兴趣?”
“倒也说不上感兴趣,只不过还有些东西想不通罢了。”我耸耸肩,分析了一下时局,“眼下东洲三国,凉朝疆土辽阔,政局稳定,北瀛兵强马壮,军事强大,大鸿则国富民强,三个国家各有各的优势,我只是希望,无论谁将来登上了皇帝宝座,此平衡要是不被打破,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你这个观点,却是有几分兼爱非攻的意思了。”
此言一出,深得我心:“对,就是兼爱非攻,虽说自古以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但战争带给人们的无疑更为惨痛,我想很多人宁愿承受苛政徭役,也不想经历亲人上战场马革裹尸之苦吧。”
江怀璧闻言,点头道:“有此想法,原是好的,只不过朝政之事岂是你我二人便可左右,这些话你对我说说尚可,莫要四处大肆宣扬。”
“知道啦!你每每如此提醒,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我俏皮地对他吐了个舌头。
“还不是怕你心直口快,没得徒惹祸端?”江怀璧一挑眉,“你若不爱听,下次我不说便是。”
“嚯,在你看来,我就这么蠢吗?”听了这话,我气呼呼地反驳,“蠢到什么话能明说,什么话要三缄其口都分不清?”
他煞有介事道:“恐怕不假,我觉得你还真不怎么聪明。”
“哼哼,我做的最不聪明的事,就是和你结伴同行!”
第二日。
江怀璧和我本欲前往宣室殿,一个太监突然来到太医院,将我们拉到一边。
“这位公公,不知有何要事?”我颇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我二人要去为皇帝医治,谁会在这时候没眼力见的往上凑?
“奴才是奉三皇子之命前来的,”那太监眼角弯弯,笑得谄媚,“二位有所不知,三皇子妃昨夜不知进了什么,一直呕吐不止,三皇子怀疑是吃了有毒之物,听闻大人们医术高明,这才命我引二位过去。”
当今三皇子妃是丞相大人的嫡女,同样是个吃罪不起的人物。
只见江怀璧略思索了一下,道:“这样,我随公公一道,内子还是依原计划去为陛下医治吧。”
“这。。。。。。可殿下的意思,是让二位一起呢。”太监一副为难模样。
江怀璧亦是有些不好办,对太监解释道:“这位公公,您也知道,我与内子这些天都忙着诊治陛下的病情,今日又是轮到我二人看护陛下的日子,如果两人都贸然离开,实在不像个样子,陛下会恐怕会怪罪。三皇子殿下仁德,想必不会在内子没去这一件小事上斤斤计较的。”
听了这话,这位太监便没再坚持,匆匆带着江怀璧离开了。
我在宣室殿内照料着皇帝,直到有人来换班才回到北院,此时已经入了夜。
而北院我和江怀璧的房间内,却漆黑一片。
我原以为他是先行休息了,直到推门打不开,才发觉原来他自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回来。
治病需要这么久吗?
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心中有一缕不安升了起来。
在屋内坐了片刻后,我决定去三皇子的武德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