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我们洗漱完毕,就前去找钟院使。
与昨日不同的是,今天钟院使身边还站了另一位年轻的医官,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见我们走过去,朝我和江怀璧这边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继续听钟大夫讲着药理知识。
“钟院使。”我们招呼道。
“江淮,来给你介绍一下,”钟院使笑着对我们说,“这位是我的徒弟,名叫何祁,何祁啊,这二位是我先前对你说过的江大夫和肖大夫。”
“是江大夫和肖大夫啊,早就听师父说过你们,今日一见,二位果真气度不凡。”叫何祁的医官客套道。
“何大人过奖,江某人和内子万不敢当。”
然后便是由钟院使为我们安排要做的事务:“你们二人,帮我把这些养颜补气的药包送至桂宫鸿宁殿荣妃娘娘处,何祁,他们初来乍到的,你为他们带路吧。”
宫内花香馥郁,雏鸟清啼。
我抱着足以遮挡我一大半视线的药包,走在石子铺的阡陌小径上,正感颇为吃力之时,一只手伸过来将我的药草拿走了些许,我抬头一看,正是江怀璧:“谢谢。”
“你们二人,是游医出身,对吧?”前头的何祁突然扭头问道。
我回答道:“正是。”
“哦,这样啊,”何祁笑眯眯地看着我们,“什么时候有时间,烦劳二位教授我一些民间偏方。宫中贵人有的就偏信这些宫外的把戏,对于我们这些正经路子的开方治疗,反倒是嗤之以鼻呢。”
听了他的话,我笑笑,没再说什么。
很快到了鸿宁殿前。
“二位,这就到了,”何祁客客气气地对我们道,“那我先回去了,你们进去吧。”
“多谢小何大人引路。”听我这样说,何祁便转身离开了。
我们刚准备进去,从宫中突然跑出来一位大宫女模样的女侍,神情焦急,卯着劲儿往外冲,看到我和江怀璧,却突然一下回身顿住脚步:“看你们的穿着,二位是太医?”
“正是。我们是来为荣妃娘娘送草药的。”
“哎呀,那可再好不过了,”宫女急切的神色立时舒缓下来,“二位大人,我们圣康公主喘鸣之症发作,荣妃娘娘正遣奴婢去太医院寻人为公主诊治呢!”
我同江怀璧随宫女进入鸿宁殿。
越靠近里间,人声便听得越发清晰,只闻一妇人的声音急切道:“母妃的乖乖娇娇儿,不怕,母妃已经差人去请太医了,一会太医来了,就不难受了啊。。。。。。”
“母妃。。。。。。”
“二位稍等,容奴婢进去通报一声。”宫女掀帘入室。
只听里面乒乒乓乓一阵整顿之声后,另一位宫女出来,将我和江怀璧请了进去。
塌上有两人,一位中年妇人,一位妙龄女子。那妇人生得端庄美丽,仔细瞧还有些面善,正是与先前在铁器局前见过的二皇子肖似,而少女则倚在美人靠上,一只手被妇人紧紧握住,瞧她咳嗽气短,可不正是喘鸣发作的情状。
想来这二位,便是荣妃娘娘和圣康公主了。
“参见荣妃娘娘。”我和江怀璧一并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赶紧想想有什么法子,能缓解公主的症状。”
我和江怀璧上前去,荣妃起身,腾出空位由我们诊治。
江怀璧将公主扶起坐直,我则用指腹轻轻按摩着公主的后颈左右两侧,过了一会儿,公主咳嗽的症状明显有所缓解。
“禀娘娘,这两个穴位叫风池穴,若下次公主的喘鸣再度发作,按压这两处可以缓解病痛。”江怀璧禀明荣妃。
荣妃见圣康公主果真好转,悬着的一颗心陡然落下,只听她又道:“公主此病已有多年,可有更好的方法医治?”
“那且容微臣从太医院抓一些药物回来,或许疗效更佳。”
荣妃点点头,我和江怀璧向外走去。谁知迎面走来一男子,差点同我俩撞了个满怀。
我定睛一看,面前那人不正是二皇子殿下。
二皇子看我们一眼,很快将目光移至荣妃和公主身上:“母妃,我听闻皇妹来鸿宁殿找你时喘鸣发作,可是真的?”
而二皇子身后,却还跟着一位女子。
瑞凤眼,红衣,灵蛇髻。。。。。。
哎,这不是?!
只听那女子恭敬道:“微臣陆凌云,参见荣妃娘娘,公主殿下。”
一个时辰后。
内服之药被江怀璧拿去熬制了,我则站在公主旁边,一边小心翼翼地为她按摩着穴位,一边偷偷打量着坐在床头,同公主殿下闲聊的陆凌云。
荣妃娘娘和二皇子去了前殿,屋内除了我们三个,只剩几位宫女太监。
我心中啧啧称奇:谁能想到,当日在宫外遇见的云记铁器局的掌柜,就是五毒门现在的掌门陆凌云呢?
怪道二皇子经常光顾铁器局,自己部下的场面,当然是要撑一撑了。
缘分这东西啊,当真妙不可言。
“凌云,谢谢你专程过来看我。”圣康公主倚在软枕上,声音还有些有气无力,“这种时候能想着我的,除了母妃和二哥,便只有你了。”
“以我们的交情,这都是应当的。”陆凌云笑着回答。
“也是,毕竟你还曾救过我的性命呢。”圣康点点头,“当年太液池边拥挤不堪,我一个不甚失足落入池中,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哪里还有命在。说到这个,我属实应该好生感谢于你。”
“公主客气了,对我这等会武功的人而言,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你最近在五毒门吩咐人办事,可还顺利?”圣康接着问。
“左不过就是那些子琐事,只是旧党那些老顽固时不时整点幺蛾子,让人有些头疼,”陆凌云揉了揉太阳穴,“他们说若找不到萧归雁已经后继无人的证据,就是对不起陆鼎,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新党的存在的。”
萧归雁?这又是谁?
“什么陆鼎,你一口一个陆鼎,就是不愿意喊他父亲,”圣康公主叹了口气,摇摇头,“我知道你父母的事情让你有了芥蒂,心结已成,但是他到底是你的亲人。”
“亲人?若不是他两个儿子都出了意外,他又怎会认我为亲人?”陆凌云听了这句话,冷冷笑道,“我在他心里,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替换的棋子罢了。”
圣康还想说什么,陆凌云直接将她打断:“多说无益,公主无需再言。”
“。。。。。。”
“话说回来,二皇子殿下近日有没有拿走五毒门新研制出的蛊毒?”陆凌云突然问圣康。
“这。。。。。。我不太清楚,你直接问二哥就好。”圣康公主想了想,“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那批试验品少了一个而已,我还以为是二皇子殿下拿走未曾对我说,现在看来却也不是,”陆凌云有些头疼地啧了一声,“无碍,我回去以后再找找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