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江山万里云,大江流去英雄泪。
鞭山位于廊中豫国境内,与宝华山、豫岭遥相呼应,乃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山峦。如今,鞭山顶上有一座老隐台,高达三丈九尺,从下往上,要经三十三层台阶才能爬到台顶。
台下有一根碗口粗的大铁柱子,深深地埋在了地下,露在地面上的那一部分,有三尺多长,一个人可以晃动,但十个人也拔不出来。鞭山当地人称那铁柱子为斥鞭,认为乃是老罕留下来的,其目的就是为了镇住山神,让老百姓得以在山中生活。
原来,老罕五十多岁的时候,受到扬鞭镇友人曲扬邀请,来到豫国鞭山脚下,宣传自己的主张与看法,讲解他对人生的思考与探索。彼时,鞭山又高又陡,山尖直插到云彩中,把太阳也挡住了,所以土著人又叫鞭山为遮阳山。遮阳山北面因为不见太阳,经常冰天雪地,北风尖叫,走路的人从这里经过,身穿皮棉裤皮袄还冻得难以承受,常有人冻死在那里,或被凶猛的野兽吃掉;遮阳山的南面,太阳晒得火辣辣的,热得五谷不长,走路人喘不过气来,甚至有人被热死在路上,或是被毒蛇出来咬死。
眼见老百姓恨死了鞭山,老罕觉得该改变这一局面,于是将讲坛移动到了山顶。老罕站在鞭山之巅,感受到巍峨耸立,的确给人一种震撼之感。他折下一根松枝,怒斥鞭山给人们带去的苦难,决定以自己讲学之法,感化鞭山的山中之地仙。说来极为玄妙,那松枝在阳光照耀之下,变成了一根铁鞭,随风越长越粗。老罕好像受到启迪,将铁鞭舞动如风,继而把铁鞭掷入了空中。铁鞭聚来天外飞云与狂风,使鞭山瑟瑟发抖,然后直刺于鞭山的山脊上。
老罕讲法于山巅,点拨高山、流云与彩霞,使鞭山山神有所感悟,慢慢地降低了高度,使得北坡南坡均生五谷,天气变得适于生活了。山下的老百姓见到如此变化,自然是万分高兴的,由乡绅牵头登上了鞭山的山巅,带去不少酒肉,向老罕千恩万谢。老罕见状,心中很是得意,不由得多喝了一点酒,以至于酩酊大醉,卧倒在那高台之下。
当晚夜色极美,月光如水般流淌,山风轻轻地吹拂着,无数山鸟欢快地鸣唱。老罕在梦中遨游太空,俯视着鞭山的秀美,不由得兴致所致,大声地唱起了山歌。待老罕清醒过来,夜色与梦境没有差别,使他不知是在梦中,还是真的清醒过来。
那时,老罕发现自己的一只鞋子不见了,正在从山脊的草丛间滑落下去。那鞋子越来越大,竟然变成了一艘小舟,一直滑到老罕曾经讲学的那片山坡,继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辉。老罕睁大眼睛看去,原来那片青青的草地,变成了水清见底的绿湖,真如一个小舟似的。更让老罕惊讶的是,湖里长出磨盘一样大的藕叶,还有各种不同彩色的荷花,湖中心还有一片长了松柏的小岛。
到了第二日,鞭山土著发现小湖,高兴得欢呼雀跃,手牵着手围着小湖跳起了舞。后来,老罕离开了鞭山,到其他地方讲学布道,土著无不泪洒如雨,一直送出十里之外。为了铭记老罕,土著们在鞭山顶重新垒台,又在湖心岛上立起了一座舟状雕塑,以舟池作为此湖的名字。由于这些传说影响深远,鞭山成为不少隐者向往之地,每年来到鞭山的游历者很多,都是为了一睹铁鞭的真容。因为抚摸者过多,又历经数百年苍桑变化,铁鞭被磨得极为光滑,反射着耀眼之光。
老隐台顶十分开阔,四周有一圈木栏杆。台上站着一个女子,穿着一袭青纱绸衣,外面披着白色的披风,正眺望昭阳的方向。女子的样貌娇好,谈不上多么倾国倾城,倒是显得极为温婉柔情。这个女子正是翁筱。
翁筱的出身很不一般,先祖是执政帝国多年的桓帝,家族则是名扬一时的望族。然而,无法平衡帝国贵族利益的桓帝被权贵抛弃,一代伟主庄帝登上历史舞台,取代桓帝坐上血王座。庄帝对桓帝非常尊重,希望和平交接帝国的权力,却被桓帝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为此,桓帝命党羽发动叛乱,妄图消灭庄帝与其追随者,结果被庄帝粉碎了阴谋。庄帝不愿将事做绝,命桓帝率领家族离开昭阳,迁往廊中地区的威国。
翁桓在无奈与孤苦中去世,后人一直心有不甘,以重夺血王座作为家族的遗训,直到翁筱父亲翁刿出现。翁刿以家族财富为后盾,凭借与生俱来的经商天赋,成为白圭商坛的治尊,有了真正实施夺取血王座的能力。可惜,翁刿培养了众多死士,也设计好夺权的方案,却因病无奈地离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女儿翁筱身上。
在文飞扬四老的坚持下,翁筱不得不参与夺权大计,并由唐渡陪同前往昭阳。翁筱在帝都见到了诸多权贵,也遇到了为人坦诚的扶垚。扶垚劝说翁筱远离政治,认为翁筱希望之地在东方,使她颇受触动。
最终,文飞扬策划的叛乱被镇压,四老被杀死在京师府邸,翁筱则机缘巧合地躲过一劫。翁筱本想到桓帝天祭台自杀,偏巧碰上了扶垚,于是一起回到了昭阳。随着三色石祭坛发生流血惨案,昭阳变得异常动荡,扶垚自知不宜久留,安排好家眷与翁筱,与霍英穿过了上苍岭,准备借道蒲、苣两国国境,到墨国投奔泰平。依照扶垚的计划,他准备派人送翁筱上船,顺着银河一直到望海半岛,再伺机前往篷冲列岛。可是,易教叉字军封锁了银河,使扶垚只好求助于容若,请他护送翁筱到安阳,走夏江水路离开亚夏大陆。
容若被誉为昭阳第一美男子,与其貌不扬的扶垚关系亲密,倒是让翁筱没有想到。在容若的帮助下,翁筱离开了昭阳帝都,一路赶到了安阳城,与当地富商杜眠风见了面,详细沟通了如何离开亚夏的细节。杜眠风对亚夏局势一直非常关注,希望能够在天下大乱时,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获悉扶垚与泰平关系亲近,杜眠风才决定全力襄助,答应容若护送翁筱出走。
可是,苦命的翁筱再次遭遇困境。当她乘船将至太平口岸的时候,北岸火焰雄雄,不时传来阵阵喊杀之声,以及悲惨的呼救声。十几艘商船逆流而来,惶惶如同丧家之犬,船上的人满是惊恐之色。紧接着,一支骑兵从北岸远处奔来,向江中船只乱箭齐发,导致江中船只一片乱撞。
混乱之中,翁筱乘坐的小船撞到了江中礁石,导致翁筱落入水中,杜眠风放在船上的物资全都打了水漂。等翁筱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一张软床上,正由斜阳镇老乡绅黄博的侍女照料。斜阳镇位于莲子河畔,是坤国境内有名的木器之乡。黄博家族经营木器多年,经常往返于夏江两岸。
坤国发生内乱之时,黄博正巧带人在太平口岸装船,深知廊中各地受五王之战影响,难以顺利顺江而下。为此,黄博救了翁筱之后,带着随从与保镖离开太平口岸,回到了老家斜阳镇。翁筱担心自己的身份泄露,牵连到好心施救的黄博,便恳求黄老将她送走,到一处无人山中隐居。正巧黄博对隐教极为推崇,于是送翁筱前往鞭山,交给同道中人羊万里照顾。
羊万里是亚夏南方羊湖的土著后裔,对创立隐教的老罕极为崇拜,曾在老山老天峰修道三十年。多年之前,羊万里在一位高人指点下,来到了廊中境内的鞭山,从此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翁筱自幼熟读文史,对不少亚夏族群部落有些了解,更是在文飞扬的陪伴下,亲自游历过钩水与羊湖,因而对羊氏部落的历史更加清楚。与老氏一族所创不同,羊氏部落羊姓起源传说更早,可以追溯到亢龙纪时代,受到廊中文化的深刻影响。
据说,亢龙纪开纪之后,钩水与羊湖遍地荒芜,一度出现连年灾荒,导致田野荒芜、农业失收,弄得民不聊生。有一天,火海的天空上仙乐缭绕,柔美悠扬,令闻者如醉如痴。随后,火海上空出现了五朵彩色祥云,上面坐着五位仙人,身穿着五色彩衣,骑着五头颜色不同的仙羊,落到了钩水沿岸。
那五只羊有黄、红、黑、白、紫五种颜色,全都口衔优良的稻穗,慷慨地赠给了当地土著,并祝愿此处五谷丰登。五位仙人祝福之后,骑着彩云腾空飞逝,再次飞向火海远方。五只仙羊依恋人间,化作五座小山川留了下来,将羊湖包裹在其间。从那以后,钩水、羊湖风调雨顺,再也没有出现过大饥荒。
黄、红、黑、白、紫五羊川虽然不大,川中却有极为茂盛的森林,亦有许多珍贵的药材与奇树。当地土著感念于仙人与仙羊,各部落就以羊氏为姓,自认为是仙羊的后世,会受仙人泽被万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