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船迟又遇打头风
上回说到,第一轮斗智,霍青得罗兰暗示,没落下风;第二轮较量,扎拉里·泰瑞威胁要挖掉罗兰眼睛,霍青用自己强大的武功,来反威胁对手:你敢伤了罗兰,我就杀你们所有人。第三轮斗智,老道的扎拉里·泰瑞提出:你若不能一招之内,把我们全杀死,我们就可以杀死罗兰,你敢赌吗?霍青屈服了,他难以做到对罗兰的生死,无动于衷。关键之时,罗兰想要牺牲自己,保护霍青。同时,房间外面的第六突击队队员,抵挡龙武卒的进攻,请求撤退。眼见夺凤冠不成,扎拉里·泰瑞只得将罗兰打昏、掳走。临去之时,他告诉霍青:“想要罗兰,就带凤冠来换。你只能一个人来,否则罗兰必死。”
霍青心急如焚,经过与扎拉里·泰瑞的较量,已知此人嗜杀成性、心理变态,罗兰落入其手,会遭到怎样的折磨,当真不敢细想。
有道是“救人如救火”,况罗兰是他心爱之人,此时此刻,更不容半丝耽搁;
霍青立刻来到墙边,掀开油画,欲打开机关,取出凤冠,去换罗兰。
谁知陡变骤生,一把椅子被掷入,六个矫健身影随之猛冲进来,两人举大盾护住正面,四人立起大盾,护住左右两侧,举起手弩,封住多个射击角度。
霍青一惊,以为扎拉里·泰瑞杀了个回马枪;
他提起大盾、手持腰刀,一个翻滚,迅速拉近与来者的距离,准备挡住对手第一轮射击之后,迅速贴身肉搏。
对手不是弱手,反应亦迅速之至,两支弩箭扑面而来;
霍青缩颈藏头,躲到大盾之后,弩箭紧贴头顶而过,风卷起了他的发梢。
霍青为弩箭所阻,身形一滞;
对手迅速调整阵型,急退几步,分成两排,竖起盾牌,手弩瞄准霍青,组成一个简易两段式连续射击阵型,以便于形成火力压制。
双方陷入对峙,适才交锋短促、精神紧张,此时喘了口气,得以仔细打量对手,待看清彼此,均松了口气;
冲进来的六人,乃是李真和他带领的龙武卒战士。
原来,门口卫兵虽然离开,但感觉此事不踏实,遂向李真汇报。
李真得知罗兰以死相逼,而霍青又以未婚妻相称,心说:这小老弟看来是动真情了。
他放心不下,遂去见霍青,到门口之后,只听里面朝云暮雨、婉转莺啼。
李真也是过来人,何尝不知正发生什么,此刻若敲门,不合时宜、未免尴尬。
有道是“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
李真尽管担心罗兰居心叵测,但龙武卒、当地府兵已将酒店围得固若金汤,且相信霍青能公私分明,故命令周围哨兵距离霍青房间远一点;
谁知天算地算不如人算,刚松懈一点,就被扎拉里·泰瑞钻了空子,冲入房间、实施突袭。
霍青与扎拉里·泰瑞等人一场激战,闹出动静不小,李真带人前来增援,与第六突击队发生激战;
龙武卒人数较多,且居高临下占据地形优势,第六突击队渐渐抵挡不住,扎拉里·泰瑞战霍青不下,只得率队员撤离。
李真心系凤冠与霍青安危,命其他队员守住门口,他亲自带人突入房间中,欲肃清顽敌、救援霍青,谁知差点大水冲了龙王庙。
李真见霍青毫发未伤,颇感意外,又得知凤冠未失,不禁喜出望外,连连拍他肩膀:
“行啊,兄弟,你这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这下可立了大功了!”
霍青一心要盗走凤冠,去救罗兰,哪有心思和他弹冠相庆,但情势如斯,一边强打精神应对,一边想法子调他离开:
“我只是运气好,侥幸而已。
李哥,敌人刚刚逃走,你看,是不是该派人追击一下,如能有所俘获,也好及时了解敌人情况。”
李真哪知霍青肚里这些弯弯绕绕,他本就想追击,如今一听霍青建议,更无二话,留下五名战士与霍青一起守护凤冠,便匆匆离去。
霍青见李真已被支走,遂令战士们门外警戒,再次来到墙边,掀开油画,打开机关,地板滑开,露出密道入口;
他几步来到近前,刚想抬脚而入,谁知此时,变故再生,只听门口卫兵说道:
“参见总管。”
霍青心说:坏了,他怎么又来了。
刚把李真支走,梁吉随后又至,事不遂人愿,霍青心中烦躁,暗里骂了句脏话;
心里骂,身体却不敢怠慢,忙不迭按动机关,关闭密道入口,掩藏痕迹。
片刻之间,梁吉等人入内,得知有人袭击,他甚为焦急,入城休整是他的决定,若凤冠有失,事后追究起来,只怕难辞其咎;
他从门口卫兵处得知,霍青遭遇敌袭,以一己之力,力战强敌,终保凤冠不失;
梁吉心中一块石头,就此落了地,对霍青愈加欣赏,自然不吝赞美之词。
随梁吉前来的还有章夜郡守,为了欢迎仪式,他可谓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如今却闹出此等恶性事件,吓得心惊胆战、汗毛直竖;
万一凤冠被抢,他身为地方官,难逃其责,轻则丢官,重则丢命。
得知凤冠未失,章夜郡守如蒙大赦,对霍青是感激涕零,谄媚之词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他此前见霍青拒绝梁吉敬酒,难免对其看轻几分,觉得此子不识抬举,现在方明白:
难怪梁吉对霍青看重有加,此人确有过人之处,不禁对梁吉识人之能多了几分钦佩。
霍青担心罗兰安危,虽褒奖加身,却心情惆怅、忧心忡忡,其中滋味甘苦自知,不足为外人道也,只得强撑笑颜,勉强应对。
过了一会儿,李真带人归来,面色铁青,双眼流露愤愤之色;
原来,他带队一路追击,本想全歼敌手;
谁知敌方有备而来,酒店外围、城门处均有增援部队,一路打下来,对方人数越来越多,超过了追击的龙武卒。
情势变化,使李真大吃一惊,龙武卒虽骁勇善战,但继续以寡敌众、以少打多,只会愈加不利;
章夜当地府兵,却至今毫无动静,没有提供任何援助;
李真虽一万个不甘心,也只好停止追击,眼睁睁瞧着敌人脱身而去。
梁吉见李真脸色不善,料是追击不顺,遂命令闲杂人等退去,只与李真、霍青留在房内,仔细分析敌人情况。
综合所有情报,袭击人员的真实面目,逐渐显露出来:
第一,敌方人员袭击人数应至少一百人,分为三队。
一队,以客人、随从、厨师、侍者等身份,混入酒店,发动突袭、夺取凤冠;
二队潜伏于,酒店外围隔离区中的住户家中,作为预备队负责增援接应;
三队,潜伏于城门附近,负责控制城门,保证撤退时顺利出城。
第二,敌方人员手段阴损、实用,竭力避免杀人。
他们在当地府兵部队的饭食中,下了迷药;
致使城门守卫、酒店外围警戒的府兵部队,无论军官士兵,还是明哨暗哨、巡逻警戒,全都沉沉睡去、打雷难醒。
第三,敌方人员素质优秀。
从作战方面来看,其单兵作战能力突出、分工明确、整体配合娴熟,与龙武卒交战中互有损伤、不相上下;
从潜伏方面来看,成功下迷药、混入酒店,并不被发现,足见其职业水准不低。
第四,敌方人员很注重隐藏身份。
他们使用的是赤龙军武器装备;撤退时,还将伤员、尸体尽数带走,避免留下证据。
不难看出,这是一支擅长化装、渗透、训练有素、战斗力超群的特种部队;
其隶属不言自明:蓝鹰帝国。
梁吉眉头紧锁,压力陡增,不得不承认:他对任务的看法,从一开始就错了。
最初,他轻描淡写地认为,凤冠虽价值连城,但毕竟由正规军青龙军团护送,寻常盗贼只会避之不及,岂敢掳其虎须,因此坚信,此行定然平安无事、一路顺风。
至于蓝鹰帝国,梁吉从未将其当作敌人看待;
近些年来,随着两国商贸关系发展,大量蓝鹰人涌入赤龙帝国经商、工作,他们彬彬有礼、绅士风度、整洁大方、谈吐幽默,给赤龙人留下了美好印象;
无论亲身交际,还是旁人评价,梁吉对蓝鹰人的感觉是友好和善的。
自战争结束后,两国已维持四十年和平,于外交关系中,蓝鹰帝国一直保持谦虚卑下、恭敬有加的姿态;
出使过蓝鹰帝国的人,传回来的消息是:
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地方官员,对赤龙帝国使臣都是礼敬有加、隆重接待,未敢有半点不恭之处。
梁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难道之前所见到的一切,不过是蓝鹰人的精心表演,其目的是让我们麻痹大意?
可随之又一想:
那为什么他们还要派特种部队来夺取凤冠呢?难道不怕打草惊蛇?
如果让凤冠顺利送到龙城,岂不更能起到麻痹我们的作用吗?
梁吉百思不得其解,一时陷入沉默之中,不过,此时此刻也不容沉默太久,关键在于接下来该怎么办:
首先,应追究当地官府的责任。
对蓝鹰帝国的此次秘密行动,他们居然毫无察觉,事前没有任何预警,乃是大大失职。
其次,应彻查参与此次欢迎活动的蓝鹰商户,查出蓝鹰帝国在章夜的情报机构;
特种作战亦是体系作战,没有情报机构支持帮助,他们不可能如此顺利地渗透进来。
话到嘴边,梁吉犹豫了,他只是公主府总管,以上两件事项,不在其职权范围之内,纵然有心,也是无力,斟酌再三,心说:
当务之急,是先把凤冠安全送到龙城。
这是梁吉的使命,一旦凤冠有失,纵然他与李秀凝公主交好,也难以全身而退;
至于其他事,可从长计议,待回到龙城,向公主禀报之后再说。
心有定见,梁吉沉下心来,对霍青、李真深深行礼;
此等举动,令二人一愣,连忙回礼。
梁吉叹道:
“二位将军,在下深感惭愧。
当初,若不是我执意想入章夜修整,何以引出今日之事,如今幸得二位将军竭力相护,凤冠方得不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似动了真情,他声音微微哽咽:
“二位将军,说你们是在下的恩人,也不过分,此次劳苦功高,入龙城之后,在下定当禀明长公主,为你们请功。”
李真本就对梁吉印象颇佳,见他如此礼贤下士,连忙说道:“总管过奖了,此乃卑职职责所在。”
说着,他看了眼霍青:
“此次全赖霍青孤身抗敌,与敌浴血奋战,使其心惊胆裂、仓皇而逃。
凤冠得以保全,霍青,可当首功。”
霍青挂念罗兰,心急如焚,哪有心思虚文浮礼,但情势使然,只能硬着头皮虚与委蛇:
“若无诸位鼎力相助,只怕卑职早已死于敌手。
此次凤冠得以不失,全赖大家全力以赴、力抗强敌,卑职只是略尽微薄之力,不敢贪天之功。”
霍青的“诸位”隐隐将梁吉包括其中。
李真久经世故,岂能不知“功劳归上,罪过归下;事成有功,上有大功”之理;
听霍青这么一说,倒似“大家”皆有功劳,谁也无错,一团和气、皆大欢喜;
李真会心一笑,沉默不语。
听到“鼎力相助”四个字,梁吉心中一痛,此次战斗,龙武卒是绝对主力;
他带来的公主府侍卫,个个酩酊大醉,御敌之时,全无用处;
尤其是高大强,自战斗发生至敌人撤退,这厮竟酣然大睡、鼾声如雷,一直没醒过,此等酒囊饭袋实在不值一提。
事到如今,梁吉心知肚明,公主府侍卫难堪重用,此后还是要多多依仗霍青、李真等龙武卒:
“二位将军为人谦逊,建功而不贪功,实属难得啊。
好了,闲话不多说,当下有一事需尽快定夺:
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不知二位有什么想法?”
霍青心中惦记罗兰安危,依他之意,最好能先留在章夜,以利于拯救罗兰;
可此等实情自然不能相告,霍青斟酌话语,考虑如何将理由说得入情入理。
没等霍青考虑成熟,李真先朗声回答:
“总管,卑职以为,章夜已不可久留,现在应马上出发,越早将凤冠送到龙城越好。”
李真意见,甚合梁吉之意,他心中虽喜,然不动声色:“不知霍排长,意下如何?”
霍青一听要“马上出发”,立马急了:若马上出发,我如何能救得罗兰?
他心中一急,溢于言表:“不可!”
梁吉见他如此,与李真交换了一下眼神,略感诧异:
此子曾力劝不要入城休整,如今真出了事,他反而不同意马上出发,这是怎么回事?
梁吉是个谨细之人:“霍排长,说说你的理由吧,为什么不该马上出发?”
霍青心如乱麻,恨不得肋下生出双翼,马上飞到罗兰身边;
他本想说,队伍刚经历一场大战,须加以修整、再行上路,但此等理由实在经不起推敲。
情急之下,霍青想不出更为妥帖之理由:
“罗兰大使被敌人掳走,我们怎能不救?怎能不顾她的安危就上路?”
梁吉之前听说罗兰被掳走之时,亦有些担心:
凤冠虽无恙,但蓝鹰大使被掳走,若处理不当,只怕会引起外交纠纷。
可随着情报分析,情况逐渐明朗,已经可以确定,此次袭击由蓝鹰帝国所为,只是没有确凿证据而已;
此一来,对罗兰被掳,梁吉已隐隐不放在心上。
见霍青着急,梁吉想宽慰几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心说:
此子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想要说服他放弃罗兰,只怕很难。
梁吉心中正斟字酌句,只听李真大声说道:
“总管,卑职认为:
霍排长所言极为不妥,罗兰大使不应该由我们来救,也不需要我们来救。”
霍青有心想偷凤冠去救罗兰,却一再被各种情况阻碍,现在他要救罗兰的想法,也难以得到梁吉和李真的支持,李真接下来会说出怎样的话,霍青又该如何应对?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二十九章《脱狐身真假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