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若璧不想随你走,若璧害怕!若璧要母亲!”
若璧不明白这大殿内究竟发生了何事,他只是一心想要与自己的母亲待在一起罢了!
“若璧,你乖!哥哥会带着你与长姐去一个只有我们三人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那里没人会害若璧,哥哥与长姐每日都陪在若璧身边可好?”
“不,若璧要母亲,要母亲…!”
“孟恵溪,你别痴心妄想了!清和她现在是我夫人,她是绝不会跟你走的,你马上放了若璧,我会考虑留你一命!”
孟良决不允许孟恵溪再对孟欢长用苦肉计,他知道若不马上解决了他,孟欢长定会因顾及若璧的安危而妥协继而答应随他一同逃走,一旦孟欢长落入他的手中,想要再抓他便不容易了!
“煜寒王,扪心自问,你配得上长姐吗?”
“无论我是否配得上她,她都是我夫人,与你并无半分干系!我劝你速速放了若璧,束手就擒!否则莫要怪我不顾叔侄之情!”
孟良早已向孟恵溪身后的夙仪使了眼色,示意她伺机而动配合自己,夙仪也甚是机敏当即领会了孟良的意思看准时机准备动手,她随手拿起案上的一块砚台朝孟恵溪的腿狠狠砸去,孟恵溪的腿本就因落下腿疾而无法长时间站立,眼下还能撑住身体保持平稳已是十分勉强,被夙仪这样用砚台重重地一击,他的身体顿时失去了控制,摔倒在地,若璧也顺利获救。
“别过来!”
孟恵溪并未就此投降,而是将剑架在了自己的颈上,以此威胁孟良不要靠近自己,他知道孟欢长不会允许孟良伤了自己的性命!
“我只是有几句话想说与长姐听,请王叔给我些时间!”
“恵溪,我在听,你把剑放下,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此刻的孟欢长并未因大仇得报而收获半分欣喜,她只是十分恐惧,脑海中不住的回想起孟恵溪受伤时无助的靠在自己怀中的样子,她怕这个弟弟终是留不住了,她努力的想要劝说孟恵溪主动投降,她不想看着自己不惜用性命换回的亲人就这般离开自己,但于孟恵溪而言,走到今天这步,自己属实已无路可退,而他并不想自己的后半生在牢狱中度过,直至此刻他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自己究竟还是输了,输的一败涂地,更输掉了他最看重的与孟欢长间的情谊,当然也包括自己的这条命。
“长姐,你这一生终是被我母后害了,现下母后也去了,以后的日子你要待自己好些,别再挂着从前的那些仇恨,也请你原谅恵溪的自私,恵溪只希望下辈子还能做你的弟弟,希望那时我们再不会因误解与隔阂而分离!”
“恵溪,我从未怪过你,我一直将你视作亲弟弟,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要下辈子,我只要你的今生,别做傻事,长姐答应你,无论你想去何处我都愿意随你一同前往,我们再不要回到这冰冷的后宫之中,往后余生,你我姐弟二人相依为命,我们便不再是孤身一人苟活在这世上了,就听长姐这一次,放下剑,好吗?”
“长姐,再抱恵溪一次,好吗?”
听到孟恵溪的话,孟欢长马上冲到他的身边,将他抱入怀中,此时孟恵溪突然想起了那日在洞中,她也是这样抱着自己,给了自己活下去的勇气,或许自始至终都是自己错了,他不该奢求永远将孟欢长据为己有。
“煜寒王,诛杀叛贼,可算大功?”
“我不会杀你的!”
孟恵溪听了孟良的话只是轻声笑了笑,他突然一把将孟欢长推开随即出剑朝她刺了过去,孟良见状来不及多想便开弓向孟恵溪放了一箭,果然那剑精准的射在了孟恵溪的左肩上,可在场之人都未想到孟恵溪手中的剑是故意朝着孟欢长耳边的方向刺过去的,那一剑并未伤孟欢长分毫而是直接落在了地上,他并不是真的要与孟欢长同归于尽,他不过一心求死罢了!
除了孟良,殿内在场的众人皆未能领悟到孟恵溪真正的用意,他如此的用心良苦不过是为了引孟良亲手向自己放箭,孟良是绝不会眼看着孟欢长身陷险境而坐视不理的,即便孟良心中明白孟恵溪绝不忍心对孟欢长下手,他也不敢赌这一把,他必定会想也不想的保孟欢长无虞。
除了一心求死,孟恵溪如此行事更是为了要孟欢长将自己的死归咎于孟良,他要用自己的死在孟良与孟欢长之间划出一道难以逾越的洪沟,他要孟欢长记住孟良对自己起过杀心,即便自己再无机会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他也不愿自己最爱的长姐一生都困于一阉人之手。
可孟恵溪终究不是死于孟良之手,孟良考虑到孟欢长的感受,放箭时故意将那支箭射偏了几寸,是孟恵溪自己在刺出那一剑的同时将一把偷藏在身上的匕首塞进了孟欢长的手中,并以疾雷之速顺势握住她的手用力将那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腹中,他终是将这诛杀叛贼之功留给了自己心爱之人。
“恵溪,恵溪!你怎能如此…!恵溪…”
孟欢长又一次亲手诛杀了自己最在乎之人,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沾满了孟恵溪的鲜血不知所措,耳边不断的回荡着孟恵溪死前留下的那句话。
“长姐,莫要再轻信身边之人!”
殊不知,这样的深情是孟欢长难以担负的,她曾因达俚俚的死而顺利收腹了达令军心,眼下又因孟恵溪之死得了诛灭叛贼之功,她最爱的男人,最疼惜的弟弟皆死于她手,她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世人常道深情不及久伴,可于孟欢长而言,无论是眼前倒在血泊中的亲人亦或是从前拼尽性命守护自己的爱人,她都再无机会长久的陪在他们身边,从前她总是告诉自己,一旦大仇得报她便可以回到瓯越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她在乎之人却未等到她重获自由的那天便一一离她而去了。
孟欢长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孟良在紫宸殿内宝座之下的暗格里取出了蜀帝事先留下的诏书,原来蜀帝在病重之时早已立下诏书,并将这个秘密说与了孟良知晓,命其在自己身故后将诏书取出宣于众人,诏书中写到蜀帝将王位传于二子孟恵溪,若孟恵溪并未这般心急,此刻他已名正言顺的坐上了这帝王的宝座。
蜀帝心中对孟恵溪的所作所为早已了如指掌,只是作为帝王,他明白稚子心性不定难当大任,云夫人的性子过于软弱也难为一国之母,为了蜀国日后的繁荣,他只能将王位传于二皇子孟恵溪,只是诏书中早有言明,若二皇子因故未能继承王位,那若璧便要取而代之承继大位,蜀帝在诏书中交待,若璧登基后,由煜寒王孟良代为辅政。
作为父亲,这是蜀帝最后一次溺爱自己的孩子,他明知孟恵溪做的那些错事,却还是给了他机会,只要他安分守己,不再行差踏错,他便可顺利继承王位,但偏偏天不遂人愿,孟恵溪过于心急失了分寸,若璧也终是没有机会与他的生母一同踏出宫门,而是因这一纸诏书而被永远的困在了这冰冷血腥的宫中。
世事本无常,一切皆尘埃,或许只有离开的人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活着的人不过是因为他要赎的罪孽还未完成,时辰未到而已,自那日昏倒在紫宸殿中,孟欢长便一直未醒来,宫中的医师都看遍了,任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患者自己的求生意志过于薄弱,若无外界的刺激很难再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