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幽幽青山,腹地深深居苑。
正是一天日落西沉的时候,天边的最后一抹微光消失,天幕漆黑,就算星罗密布,也难将幽暗的大地的轮廓照出。天与地,难以分隔,一片模糊。
“嗤啦”一声,焚起的火蛇冲天而起,将硕大的篝火吞没其中。炽热的火光焚起,照亮了黑夜下,这处大山腹地。人人载歌载舞,庆祝着什么,在剧烈的火光下也祈祷着什么。
这是最原始的崇拜,他们对火奉若神明。
沈炎一行人看着这一座巨大的篝火,看着他们举行最古老的仪式。
火焰的热浪席卷而出,令盛夏的夜,越加多了一份炽热的温度。
自他们脱离商队,自行深入探索南疆腹地,已经过了月余。这一路上毒虫不少,瘴气也时散时不聚,可见三人的确在深入南疆。只不过偏离了商队固定的行进路线,如今所遇到的土著,不再能听得懂中原官话。
这一路上素星有诸多的不满,不是吵着水难喝,就是东西难吃。而来到了这处小小的寨子,对这里就更是意见多多:“你们就不能走点正常的路吗?你们能忍受得了难吃的东西,我可忍受不了。”
岳芝娇将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反问道:“你不是在南疆长大的吗?南疆的东西怎么可能吃不惯?你这自小在南疆长大的人,可真不及格,连自己大地母亲的东西,也要嫌弃。”
素星一噎,不再说话。
众人眼前骤然一亮。围着火焰跳着古老的舞蹈,一手突然向火挥出,火蛇向更高处卷去,火光越发明亮。
此处,是寨子的正中央,寨子里的人,也在篝火焚起前,尽数来到了这里。
这是他们一种古老的仪式,是一种来自久远前流传下来的崇拜。就连算作外人的他们,也避不开这场崇拜,必须要入乡随俗。
根据康武与此地土著多番以手势交流后得来得消息,他们,也必须接受火神的洗礼。
南疆当中,存有许多秘事,这些秘事从未见从南疆当中流出,富庶之地,总对贫瘠之地的所有事宜都不屑一看,更何况南疆不归中原管辖,如此,中原也就少了对南疆的记载,只余几句传闻。
南疆民风粗犷,却特别地留有一种古朴的至真,沈炎对此颇为享受,对他们的邀请倒也没什么意见。
再加上一个什么都无所谓的虚行,一队人在寨子里倒也乐得自在,很是和谐。
唯一不同的就是素星。
素星被他们封锁能力禁锢力量,只要是遇上了机会,便会喋喋不休。可如今,她在这巨大而又神圣的火焰下,竟然也保持着安静,眼中静静地倒映着跃动的火光,默不作声。
一阵火蛇的跃动后,她的视线偏移,转向了一侧的暗处,随即又很快地将目光收回,再次看向这巨大的火焰。
就在方才视线偏移的瞬间过后,她的眼中忽然多了一丝的惴惴不安,好似在担忧,又好似在惧怕。
火光骤亮,火蛇卷天的片刻之后,沈炎忽然皱起眉头,看向了康武。谁知康武的面上竟然出现了与他一般无二的表情,也同时扭过头,看向他。
岳芝娇惬意的表情里,也开始渐渐泛起一层迟疑,后来越渐越深,她站稳了身子,手更默默地掐起剑诀。
就在下一刻,火光当中冲出了一只兽类。
正确地来说,它并不是从篝火当中蹦出,而是从火焰的对面直冲而来,撞散了巨大的篝火,穿过了冲天的火焰。
而这只兽类,也并不是普通的兽类。它的四只眼睛映着焚烧着硕大木头的火光,兽类外形如虎,四枚獠牙露于血盆大口之外,爪子巨大,四肢健硕,只一拍,便能将人的脑袋拍个粉碎。
这是沈炎,第一次见着如此异兽。
一剑破空,在异兽突破火焰的时候,围着它极速旋转,仙剑穿过火焰飞至半空,随即倒悬直下,插入异兽的身体。
康武紧蹙的眉头又更深一层,如今的眼中,却只有疑惑。
眼前,异兽被仙剑贯穿,跌落直下方的篝火里。篝火虽倒,火焰却是不灭,依旧焚烧,最后连同异兽的尸身也被一同焚化。
围在火焰前的人四向逃窜,火光之下,却多了片猩红在流淌。
沈炎大感不妙,与虚行一同越向了火光的对面。
岳芝娇掐着剑诀,眸中警惕,贴近了素星。
沈炎二人越过火焰后,才发现原来来得不只一只异兽,数量多大十树只。
这些异兽有些为虎形,又有些似人形,可又与人相异,只是双脚直立,如人一般行走,头身体与四肢皆是某种毛兽的形态。
他们抓起一人,撕咬起来,那人断了气后就将其丢弃,去寻下一个逃窜的人。
沈炎凝起冰诀,十数道蓝色的冰影迸射而出,瞬间就没入了异兽的身体,甚至是从他们的身体里穿透而出。
如此,异兽便被消灭,倒地后不再动弹。
过后,沈炎也露出了同康武一般的表情。就连见见闻比俩小子要多的虚行,也忍不住疑惑了起来。
三人刚开始行动不久,便将闯入寨子的异兽全部歼灭。
木头凌乱,残肢横陈。凌乱一地却正在焚烧的木头发出焚烧下寻常的噼啪声,火光仍旧照亮着这一片已变得凌乱的寨子中心。
三人表情凝重,但更多的,是对这些忽然闯入的异兽的疑惑。
虚行率先开口,悠哉悠哉似地走向火光:“这些异兽对于普通人对付不了也是正常不过了,毕竟我们是修士不是?可……可这也太……”
明明是常人手敌的异兽,却能够脆弱成这么一个样子,灵力穿过他们,就如同穿过一层薄纸,轻易而举地便能令他们碎裂溃散,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没等他们想清楚个中原因,寨子里躲藏的人再次出现在了火光当中,哭声,愤怒的咒骂声交杂一片。
寨子里最为年老,穿着最为隆重的老人,从悲愤的人群中慢慢走出,来到了三人的面前。他的身后跟着两个随从,在老人站定在三人面前的时候,他们曲起了右手,收掌按在了左肩,恭敬地向三人弯腰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