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几天几夜没睡，还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这时，细看之下确认安进的脸色不是由于灯光关系才显得灰暗，谈医生不免有些奇怪。
“呃...”安进不好意思起来，“昨晚有点失控，没休息好...”
“失控？”谈医生眉头微微挑了挑。
“喝了点酒...”安进犹豫一下，还是把昨晚自己干的荒唐事合盘告诉了谈医生。
听完安进讲述，谈医生连连点头，“真有你的。难怪这脸色都快赶上死人了，喝成那样很舒服吧，今天怎么不接着喝了？”
“谈医生，您就别挖苦我了。我是知道自己昨晚有点过头了才跟你说这些的。”安进很服帖地坦承道。
“只是‘有点’？那看来还不够过瘾啊，后面还大有潜力可挖哪，你得再接再厉才行呀。”谈医生却并没有因为安进的服帖而放下对他的穷追猛打。
“好吧，我真的错了。”这下安进倒也干脆。想来，在老爸老妈面前，都从来没那么干脆认过错。
对方投降得也太快了，谈医生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稍愣了下神，她也不由笑了，“这错倒算你认得快。”
“昨晚本来就是我昏头了嘛。”向谈医生坦承完这些，安进长长出了口浊气，虽然头还有点昏，但心里舒坦多了。
“你那是昏头？你那是作死。”见安进错认得也算诚心，谈医生话虽重，语气已经和缓下来，与此同时，看着安进那灰蒙蒙的脸色，谈医生的职业习惯也自动起了反应，“你自己感觉有什么不舒服吗？如果有的话，还是要去医院看一下，别硬撑着。又是烈酒，又是嗑药，就是头牛也扛不住。下次要再这么瞎胡闹，那就只有警察能治你了。”
“人还好，就是头晕了一天，作死没死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
“那你下回可一定要作到死透为止。”仔细观察一番，见安进除了脸色难看些以外，也没更多身体不适的迹象，谈医生也就放了点心，可以放手消遣这个不争气的小子了。
安进一下无言以对，想想自己刚才最后那句话，在谈医生面前说，不又是奔着作死去的嘛，好吧，被消遣纯属活该，摸摸脑门，他彻底缴械投降了。
“压力大，心情不好，都可以理解。但用那种方式逃避现实，既解决不了问题，又白白糟蹋了身体。只有没出息的废物才会选择那种方式。你觉得自己是那样的人吗？”怒其不争的玩笑话说完，谈医生的语气又回复往常的温文淡雅，只是该有的棱角一点没少，“相信你以后不会再做这种傻事了吧。”
沙发上，耷着脑袋却仍下意识保持着端正坐姿的安进已完全没了脾气。
想想，自己好像从没在哪个长辈面前那么俯首帖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吧。
“笃、笃、笃。”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
助理护士端着一杯水走进了诊室。
“谢谢。”安进从护士手中接过水杯的时候看了看周围，“今天怎么换了个房间？”这事儿他一来就注意到了，却一直没机会问起。
“你来得这么勤快，自然要把你直升VIP咯。”谈医生喝了口水，笑眯眯地说。
“VIP？这就VIP了吗？难道这儿也有双十一？那我今天...”他又打量了一圈这明显比上次宽敞、典雅的房间，“算是赚到了。”
助理护士正推门往外走，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不由好笑，回头瞥了一眼，随手带上了门。
屋里没了旁人，谈医生没好气地看了看安进，“你呀，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什么打折、VIP，更不是什么酒精，而是良好的睡眠，每天晚上睡个好觉比什么都强。”
“可我平时睡眠质量就不太好，这您也知道...而且最近还老作些奇奇怪怪的梦。”提到这事儿，脑海里不觉又闪过几个梦中的依稀片段...
“上次开给你的药呢？那就是帮你提高睡眠质量的。”
“安眠 药什么的，会不会有副作用？再说，光是睡好了...”安进有点不知该怎么说后面这层意思，又抑或是不想说，毕竟心病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虽然来了这儿，也多少控制住它，但内里总觉得还是少提为好...
“那可不是安眠 药。”不过，谈医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没有再多解释。
稍一思量，她转而道，“今天你既然已经来了，我们就试试一种新方法。”
“新方法？”安进好奇起来。
谈医生也不答话，笑微微来到安进右侧的沙发坐下。
安进正揣测间，就听一旁的谈医生娓娓道：“我接下来会用这种方法把你的情绪和精神调试到一种安宁平和的状态，让它们不再给你捣乱，你想不想尝试一下？”谈医生安然凝视着他。
“当然。”即便只是在这目光下，安进心底的波纹便似已渐渐平复...
“这需要你配合。”
“没问题。”
“好，现在完全放松，靠在沙发上。”
安进依言慢慢后靠，自然而然摆成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这时，谈医生伸手到他沙发边按了下什么，接着，沙发靠背开始缓缓后仰。
看到这幅画面，安进忽然觉得似曾相识，自己不久前好像经历过这样的操作，肯定不是秃头大叔那儿，那张沙发是不可调的…而且模糊记忆中的人也不是谈医生…也许又是哪个乱七八糟的梦吧，来不及细想，眼下配合诊疗要紧，思绪随即回到了现场。
这时靠背已放倒一半，安进下意识刚要发力维持坐姿，想起“放松”两字，便卸了劲，随它躺下。
“怎么会这么巧，我今天下午还让一个大叔骗到一间小屋里，他那儿也有一张沙发，坐上去的感觉和现在好像。”一边后躺，安进一边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是吗？有这里的舒服吗？”
安进摇摇头，可脑袋陷在绵软的靠垫里，让这动作的幅度变得很小，小得让人难以察觉。
谈医生微微笑了笑，见安进已经躺平，“现在，全身放松的同时，眼睛平视前方。”
说着，她向后退去，悄然离开了安进视野。
安进一一照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