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有时并非如那陈年老酒,越陈越香,反倒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迷雾,熟稔与否,并不能成为穿透迷雾的灯塔。在无问七子这个小圈子里,若论起与陆静的交情,李一杲夫妇当仁不让,是最久也最深厚的。然而,世事弄人,眼下对陆静心结最重的,也恰恰是这对曾经亲密无间的夫妇。
个中原委,简单得如同孩童的算术题。当李一杲提出创业大计,众人纷纷响应,犹如春日里竞相绽放的花朵,不仅合力绘制了一份详尽的商业蓝图,还各自认领了角色,许诺出真金白银支持。唯独陆静,像是那旁观的闲云野鹤,除了偶尔打个盹儿,便再无他言他行。
大年十一的清晨,李一杲送走了一群热血沸腾的师弟师妹,转身欲邀陆静同返深圳,共谋大业。却不料,陆静突然变了卦,支支吾吾道:“大师兄,我坐你的车总是晕车,还是高铁来得舒坦些。”这话听得李一杲一愣,要知道,陆静搭乘他的车穿梭广深之间已非一朝一夕,何时见她有过晕车之嫌?正欲细问,赵不琼却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对着陆静笑得温婉:“小师妹,我们送你怕是会误了你的行程,不如你先行一步,打车去吧?”陆静闻言,如获大赦,点头如捣蒜,拉着行李箱,匆匆告别了惊乎酒店,只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望着那背影,李一杲满脸困惑,转头问赵不琼:“怎就让小师妹独自去南站了?即便她不愿同车,咱们也该送送她呀。”
赵不琼笑着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呀,还没看透吗?她不是不愿坐咱的车,是心里藏着事儿,想单独去找老师商量,只是不好意思直言罢了。”
李一杲虽非聪慧过人,但此刻也嗅出了几分不对劲。想起陆静是七人中唯一未表态的,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不支持也就罢了,难道……他心中暗自嘀咕,悄悄问赵不琼:“夫人,你说小师妹是不是也动了创业的心思,只是抹不开面子说?”
赵不琼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笃定:“八成是了!所以她才想单独去找老师,探探口风呢。”
那么,赵不琼这揣测究竟是否中的呢?陆静离了惊乎酒店,随手招了辆出租车,可车子刚蠕动了两三百米开外,她便让司机踩了刹车。说是暂且不去南站了,司机正欲发作,却见陆静已麻利地扫了车上的二维码,连去南站的路费也一并结了。司机登时喜上眉梢,赶忙下车帮她挪行李箱,点头哈腰地送上祝福:“祝您前程似锦,一路顺风!”
陆静拖着行李箱,没走几步,便来到了翰杏园那条熟稔的巷子口。她走至大门前,伸手揪住那对门环,往那虎脸形的环座上一叩,金属相击,发出清脆悦耳之声。不多时,大门吱呀一声开启,探出个光溜溜的脑袋,正是那无问僧。他一见是陆静,脸上满是讶异:“哎呀,这不是静静么,快请进快请进。”边说边挪开身子让出路来,又好奇地问道:“你们不是都回深圳了么?”
陆静跨进翰杏园,站定在那踏水桥边,环顾四周景致。风车草随风轻摇,溪水潺潺流淌,一片宁静祥和,让她心中的烦忧也消散了许多。待无问僧关上门后,她便随老师行至听雨谷旁。无问僧拉过一张凳子,让陆静坐下,脸上挂着一抹狡黠的笑容,眼神四处游移,似在心中暗自揣测她的来意。
“老师,”陆静双手揉了揉脸颊,扶了扶眼镜,眼神中透出一股坚定之色,“我想创业。”她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这个决定,她可是琢磨了一整晚,生怕被无问僧数落,索性一咬牙,便说了出来。
“哦?”无问僧眉毛一挑,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你也想创业?你这条件,光靠收租就能过得悠哉游哉的,还瞎折腾啥创业啊?”他笑着摇了摇头,身子往前一凑,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陆静,仿佛看到包租婆突然变身房东一般稀奇。
“嘿,一个月下来,你能收多少租金呢?好好的包租婆不当,怎么就变心了呢?”他满脸好奇地打探道。忽然间,他脸上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神色,未等陆静开口,便笑得前俯后仰,赞不绝口,“啊哈,我明白了,静静,你可真是个机灵鬼!原来你是打着收租模式的算盘来创业啊!这主意真是绝了,新颖得很,我全力支持你。说不定你还能组建一支收租婆的创业天团,那场面,想一想就热闹非凡,太炫了!”
陆静本以为无问僧那好奇的目光是要探寻她创业的详细蓝图,哪知老师竟会错了意,刹那间笑得没心没肺,仿佛捡了个大便宜。笑了一阵,陆静察觉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心想得装出生气的样子来压压场子!于是,她连忙收敛笑容,板起脸孔,佯装愠怒道:“老师,您可不能拿我开涮啊!明知道我这脑袋瓜子不灵光,您还得拉我一把呢!”
无问僧连连点头,笑道:“对对对,你这小脑瓜确实不太灵活,不过嘛,这包租婆的创业路子,倒是挺合你胃口的。笨人有笨福,这主意妙极了!快说快说,你现在一个月到底能捞多少租金?这秘密,你得透露点,我才能给你支支招不是?”
“扣完税,也就勉强二十万吧!”陆静有些不悦地答道,“疫情之后,租金跌得那叫一个惨,现在就剩这么点了。”
“哎哟喂,二十万?”无问僧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差点没从眼眶里蹦出来。他掰着手指头,开始精打细算起来,“一个月二十万,一年十二个月,那就是二百四十万大洋啊!要是每年租金还能涨个百分之十,那第二年就是二十二万,第三年二十四万二,第五年……不对不对,我算错了,是二十六万六千二。啧啧啧,这可都是纯收入啊,稳稳当当的增长!不行不行,我得算算这纯利润的增长率……”
陆静瞧着无问僧那守财奴般的模样,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嚷道:“老师!别算了!现在租金能收上来就不错了,还逐年递增?能保证不降就谢天谢地了!”
无问僧一听,哎哟了一声,满脸的不甘心,指着陆静数落道:“你你你,你这个小败家子!你怎么跟房客签的合同?竟然不每年涨点!天啊,这也太不会过日子了!我这十几年怎么教你的?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我哭啊,我得找个豆腐撞死去!这损失,可大了去了!不行不行,我得再算算,你这个小败家子,到底败了多少家底!”无问僧一边说着,一边又低头嘀嘀咕咕地算起账来。越算越心疼,脸上露出痛苦不堪的神色,眼看就要潸然泪下了。
“好了好了,老师,别算了,我不生气了,您也别装腔作势演戏了!”陆静瞧着无问僧那模样,哭笑不得地说道。
无问僧一听陆静这话,顿时也拉下了脸,瞪着眼,一脸愤慨地嚷道:“什么?你说我装腔作势?我多真诚啊,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演戏?就算我演,你也不能说我演!这……这……气死我了,我什么时候装过了?翔子哥都夸我演技超群,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能看出我演的破绽,我这千古第一戏骨的威名何在?”
无问僧那演技,假得跟纸糊的一样,陆静一看他那装模作样的架势,顿时乐了,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指着无问僧笑道:“老师,您别演了,您本就是老戏骨,哪还需要演啊?我知道您的心思了,您是不是不支持我创业?那您也得先听听我的想法啊。等我说完,您再批评反对也不迟,您说呢?”
“咦?这话好像有点道理!”无问僧收起愤慨之色,一脸淡然地说道,“那好吧,静静啊,你有什么高招?说来听听,要是能让聪明人和笨蛋都能满意的项目,我倒要洗耳恭听。”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棉签,轻轻地掏了掏耳朵,似乎不这样就听不清似的。
陆静理了理思绪,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老师之前讲的那个开书店的故事,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其实我现在也不是想开店赚钱,就是想有个寄托,也能把自己过去的积累回馈给社会。那个书店老人的晚年生活不就是这样的吗?不过我想开的是玩具店,不是小孩子玩的那种,是青少年游戏的手办店。”说着,陆静拿出手机,翻出照片一边指给无问僧看一边解释:“老师还记得我以前做过很久的游戏代练吗?我手里攒了不少授权合同,这也是您教我的。要是不用,那就都浪费了,有些续约还得花钱呢。所以,我打算把这些合同都用在店里,然后搞个用游戏来启发青少年的项目。不过,我没那么大本事,就想着守个小门店,权当是提前退休享清福了……”
陆静说完,见无问僧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只顾着掏耳朵,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老师,您倒是说说看啊,我这想法靠不靠谱呢?”
无问僧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静静啊,要开家门店,光想着造福社会,不计回报,那可是难如登天。就连佛祖都得靠香火钱过活呢,何况你这小小的包租婆。你是不是想把那些房子都置换成一个门店啊?”
无问僧所言,竟与陆静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她惊诧之余,连声道:“对对对啊,老师你竟猜得如此准确。我在黄金大厦那有个铺面,邻近几家店铺的老板因租金大跌,正欲脱手。我手中尚有其他位置极佳的房产,打算用来与他们交换,如此便能换得一个大店铺,自己租给自己,开个店儿,玩玩游戏,与玩家们畅谈心得,再贩卖些手办以补贴日常。恰如你所讲的《卖书郎》故事一般,营收无甚压力,开销亦不大。”
无问僧一脸讶异地望着陆静,虽知她这些年常去国学文化班学习,却未料到她竟能挖掘出游戏中的文化价值,此刻看她,竟似初见一般:“咦,静静啊,你何时变得如此有深度了?竟能想到去发掘游戏中的文化?不错不错,方向是对的,但这策略嘛,哈哈,真是叫人哭笑不得……”说着,无问僧竟放声大笑起来。
陆静疑惑地看着无问僧,觉得他这次的笑不似作伪,心中愈发纳闷。她想,自己的创业计划有何可笑之处?论投资、论开销,皆符合老师平日向大师兄灌输的理念,怎就惹人发笑了?越想越是不明,心中越发糊涂,干脆也不想了,不理无问僧,起身欲归。
无问僧见陆静要走,连忙收住笑声,掏出纸巾缓缓拭去眼角的泪花。他眼神骤变犀利,深沉地望了陆静一眼。周遭气氛顿时凝重,连风都似停了。陆静心中一惊,她最怕的并非无问僧批评或嘲笑她,而是这种难以言喻的肃杀之气。她吓得又坐了下来,再不敢有走的念头。
“静静,今日,你且记住一句话与两个概念,创业与否,你自己决断。”无问僧见陆静似已认真,便一字一句地道:“一句话是‘游戏是探索未来的线索’,两个概念乃重资产与轻资产,概念稍后与你解释,你先将我所言背诵下来。”
陆静赶忙回想无问僧所言,背诵了一遍:“游戏是探索未来的……路子,重资产和轻资产。”
“第一句不对!”无问僧纠正道:“游戏是探索未来的线索。”
陆静这回终于记住,又背诵了一遍,无问僧方才点头:“后面的资产概念,你或许难以记住,待我想一想,如何让你能铭记于心。”
无问僧起身,缓缓走出听雨谷,踱至踏水桥边。他低头望向桥下,几只黄耳龟正探头探脑地张望,模样颇为逗人。无问僧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对着这几只小家伙道:“龟龟大老爷啊,你们寿命悠长,许久不吃不喝也能活得挺好,可就是身子骨太重了。唉,你们可知,重资产可是难以迭代传承的。何不学学锦鲤呢?它们皆是轻资产,瞧瞧,锦鲤都已有了许多小宝宝了。”
黄耳龟们似并不领无问僧的情,纷纷收回目光,低头咕咚一声,猛地扎进水里,不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无问僧见状,顿时有些不悦,哼了一声道:“这群黄耳龟,真是不识抬举。再不听话,我便把你们炖了吃!”
黄耳龟们自然听不懂无问僧的话,更不会遵从他的建议。陆静听了这番话,心中却已明了,显然,无问僧说自己开个店铺是重资产。虽记住了这个词,却怎也想不明白,自己用自己的店铺创业,怎就成了重资产了?她心中盘算,明明店铺开销不大,聘两个店员便够,一个月万元左右;店租无需支付,水电费也不过两三千,两万元足以支撑。而售卖手办,怎能轻易达到收支平衡,甚至略有盈余亦非难事。怎就被无问僧说成了重资产呢?
陆静思索了一会儿,知道自己是想不明白的,何况她本就不喜自己思索问题。于是,她干脆直接问道:“老师,我愚钝得很,你所说的什么轻资产、重资产,我皆不懂。你能否教教我?”
无问僧缓步回至听雨谷,悠然坐下,双眼微眯,凝视着谷中那座假山,水珠自其上滴滴答答落下,宛若细雨绵绵不绝。他静静地品味着这人造的雨景,良久,方缓缓启齿问道:“静静啊,你觉着一呆哥的那个项目,究竟是轻资产还是重资产呢?给你十分钟,好好琢磨琢磨再告诉我。”
陆静与李一杲截然不同,她所知晓的内幕远比李一杲要多得多,只是她从不深思,也未曾想过要在其中扮演何种角色。未料到无问僧竟会突如其来地问及李一杲项目的资产属性,她的思绪瞬间被扯回到前天上午。
那日,她前往无问斋调整翰杏园的音乐播放设置,不料屏幕上突现一条更新提示,她随手一点确认,岂料音乐播放器竟自动开始更新,她只能耐着性子等候了许久。更新完毕后,她又费了好一番工夫,方从那庞大的音乐库中寻得《何茫然》,待重新设定好播放列表,单曲循环起《何茫然》,匆匆赶回思故壁下的座位时,李一杲的讲解已然结束。
她一时好奇李一杲讲了些什么,便偷偷向张金枇询问,张金枇回复道:“老师说李一杲的项目是重资产。”
此刻无问僧问起,她本想脱口而出“大师兄的项目是重资产”,但闻无问僧言要给她十分钟思考,陆静只得强行忍住。十分钟,对于她这般急性子而言,简直是漫长的折磨。她平日遇到问题,一分钟想不出答案便要急着询问,哪里等得过十分钟?她深知无问僧如此做,定有深意,于是按下心中的焦躁,开始细细回想这几日的点点滴滴。
张金枇近来的行径颇有些异样,变得前所未有的主动,处处周全协调,且言语之间,似乎总在不动声色地引领着大师兄与其他师兄师姐朝着某个既定的方向迈进。更令陆静讶异的是,明明自己与老师的相识早于大师姐,但大师姐所掌握的信息却远超于自己。陆静心中很快泛起了涟漪:“不对,大师姐近日的言行举止,分明是经过精心筹谋的,无论是诱导大师兄确定方针,还是促使其他师兄师姐卷入其中,看似偶然,实则太过天衣无缝!”
接着,她的思绪飘回了春节前大师姐提议众人一同出游的往事。彼时,他们五个师兄弟姐妹不约而同地规划了全家旅行,虽目的地各异,但奇的是,无论哪一家,前往贵州镇远古城的交通都便捷得出奇,只需换乘一列火车即可抵达。更令人咋舌的是,当赵不琼提出在镇远古城会合时,五个家庭的旅程竟都恰巧接近尾声,正欲归家。如此一来,他们师兄弟五人便有了闲暇,得以共赴镇远古城之约。
还有那晚,众人抵达镇远古城之时,无问僧夫妇竟也在城中观赏烟火!
这一切,看似巧合堆砌,实则无懈可击,大师姐无疑是这盘大局中的关键棋子。念及此,陆静恍然大悟:“当时四师姐还曾提及,大师兄项目的沟通事宜也是大师姐在背后与四师姐协调的。莫非,大师姐是老师特意布下的棋子?抑或,大师姐便是那所谓的‘引导者’?”陆静的天生直觉,瞬间给了她答案,这事情,十有八九便是如此!倘若真是如此,那么许多之前令她困惑不解的事情,顿时豁然开朗。
陆静对“引导者”这一角色并不陌生,她过去曾有机会担纲此任,但一听闻引导者需费尽心机筹谋,她便断然拒绝。这等劳心劳力之事,既非她所好,亦非她所能。思及此,她的思绪不觉飘远,竟不知不觉间超过了十分钟,这对于陆静而言,实乃破天荒之举。
无问僧见陆静似乎陷入了沉思,不禁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她这才如梦初醒,仿佛从回忆的泥淖中抽身而出。陆静俏皮地向无问僧眨了眨眼,理了理纷乱的思绪,悠然开口道:“大师兄那摊事儿,设备琳琅满目,还有专门的冷链车奔波劳碌,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重资产。再看看我这小打小闹,几乎零成本,连手办都是直接找人授权代工,自然是轻资产无疑了。”
无问僧的光头上泛着油亮的光泽,恍若稠密的头油即将流淌下来,滋养他那稀疏的眉宇间,他用力抹了抹额头,似是要为接下来那轻如鸿毛却又重如泰山的话语,添上一抹低沉的序曲:“静静,你可曾想过,为何命运独独垂青于李一杲?”
无问僧这“命运垂青”一言,让陆静听得怔怔出神,较之“我为何选他”之语,更令她心生震撼。此言之下,所涉已非李一杲一人之无问七子团队之事,而是牵扯到了二十三支无问七子团队,一百六十八人的宏大图景!
“老师,您的意思是,唯有大师兄创业成功,方能……”陆静一脸难以置信,话语说至半截,显然,那后半句之意,师徒二人心中皆已明了。
“正是,李一杲此番创业,乃是终局之战!”无问僧斩钉截铁地答道。
“终局之战?”陆静闻言,脸色骤变,她深知终局二字之重,昔日夫君也曾对她言及。
无问僧见陆静神色不佳,心中暗自叹息,想来是言之过早了。罢了,且让她先懵懂片刻吧。他轻轻打了个响指,随即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容,耐心地为陆静剖析个中原委。陆静似是忘却了无问僧所言的“终局之战”几个字,只一心关注着李一杲创业成功的机缘何来,其余皆抛诸脑后。待无问僧讲解完毕,她终是明白了老师的思绪,以及为何会有此等结论。
无问僧面色凝重,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李一杲,他握有AI硬件与软件的关键核心!AI,那可是决定创业者未来命运的利器!”
陆静对AI的使用也算小有心得,只是她尚未达到无问僧所言的那般高度去领悟罢了。无问僧便给陆静举了个浅显的例子,说道:“昔日写小说,那是文学功底深厚之人的专属。倘若让个理工科的去写,技术倒是写得津津有味,可那文学性,哎,简直是惨不忍睹。没文学性的作品,哪能上得了台面呢?解决之法倒也简单,找个文学好的搭档,理工科负责搭框架,文科生润色文笔,如此合作,作品怎么着也不会太差。”
可问题又来了,搭档可不是白干的呀,得给酬劳!以前这是个难题,但现在却不同了。理工科作家可以用AI工具来剖析自己的作品,哪里写得不妥,哪里文辞有瑕,AI分析得头头是道,照着改便是,怎么着也比自己瞎摸索强。
同理,一个文字功底扎实的文科生,要写科技工业小说,四十年前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以前的文学作品多是围着“人性”、“社会”打转,狗血剧情满天飞。但现在呢,不少文科生的作品里,科学、军事、工业、医学知识那是应有尽有,这都是AI大发展的功劳。作家们随手问一问AI,便能让AI对专业领域的资料和知识的进行通俗解读,有了AI的帮助,哪怕对理工科一窍不通,也能把专业知识写得像模像样,剩下的就只看怎么编织出精彩的故事了。
“这些AI工具,我也会用呀,老师,为何您会把AI看得如此之重呢?”陆静满心疑惑地问道。
无问僧沉声道:“互联网乃信息革命,给众生提供了信息平权;AI则是专业革命,为众生提供了专业平权!你要记住,创业亦是如此道理。”
那么,究竟何种人,才是创业的命运之子呢?无问僧继续道:“那便是能紧跟时代步伐,将这个时代诞生的各种科技工具充分且深度融入自己创业之中的人!李一杲的每次创业,无不是将硬件、软件、线上线下运用得炉火纯青,当下更是用AI工具来助力,有着自己的一套成熟方案和技术储备。像李一杲这样的人,当今可不少,他们都是创业的‘命运之子’。只不过,最后各有各的造化,胜负难料,各有各的未来路要走。但毫无疑问,这样的人创业,才真正有着广阔的未来空间!”
听完无问僧那番滔滔不绝的论述,陆静算是恍然大悟,却又追问了一句:“非得是大师兄才行吗?”
无问僧淡淡答道:“倒不一定非得是大师兄,但得有大师兄那般本事才行。”
陆静心里清楚无问僧这话里的分量。她也明白,无问僧对门生的排位绝非随意为之,能默许李一杲占据大师兄这个名分,那绝非虚名,而是实力的象征。能让师弟师妹们死心塌地地帮他,就必须有着出色的协同、协调、包容能力,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拿得出手的技术能力,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都得是出类拔萃的。至少陆静就知道,李一杲的发明专利,那可不少。
而她自己呢,除了发脾气、撂挑子、赌气这些“拿手好戏”之外,别的还真拿不出手。不过说来也怪,自己再怎么胡闹,大师兄也从不恼火。显然,就算单纯从创业领头人的角度来看,大师兄也确实比自己更适合。
别看陆静一开始铁了心跑来找无问僧说要创业,但其实她跟李一杲可不一样,没那么大的决心和毅力。说不定今天从无问僧这儿得了支持,真去开店创业了,没几天就扔下摊子不干了。她呀,就是闲得慌,总想给自己找点乐子罢了。现在听无问僧这么一说,她心里可是明白得很,知道无问僧不光是在反对她创业,肯定还有别的事情要安排她去做呢,这才是她最上心的事情!
那么,老师到底希望我扮演什么角色呢?陆静心中暗自思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