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成为刘通事
书名:五代求生实录 作者:一瓶可乐 本章字数:3054字 发布时间:2024-12-10

  晴朗的天空下,一条人畜踩出来的小路向着西北延伸而去。时值十一月,目之所及尽是一片荒芜。道路两旁是曾经的耕田,如今倒是已经废弃,狼藉不堪。

  路上三骑骑兵正押着二十来个难民向北而去,而刘毅柏则在这支队伍中的后面低头走着。

  此时头上的伤痕已经凝了血痂,只是伤口仍在时不时地牵扯神经,破烂的麻布衣服挡不住空气中的冷意,从被俘虏的恐慌中慢慢冷静下来的刘毅柏感到又饿又渴又冷又痛。

  刘毅柏经过一路上的思考,可以明确一点的是自己魂穿了。

  一路上默默地了解完原宿主的记忆后,刘毅柏发现这个倒霉孩子名叫刘大,父亲刘保是原唐末幽州节度使威武军一名伙长的庶子,母亲是刘李氏,名字叫做小秀。

  刘大小的时候上过蒙学,私塾上了一年,到十二岁的时候父亲服徭役死了,私塾的事也就不了了之。母子相依为命了四年,母亲又被乱兵掳走了,一个本来还算小康的家就此破灭。

  经此剧变,刘大在世上已无挂念,本欲一死了之,却被村东头庄户的儿子孙河拦了下来,从前家道殷实的时候刘大经常救济这孙河,如此二人倒成了至交好友。

  这刘大不曾学过种地,只好将家中的十五亩田作价六贯钱贱卖给了本地保长,又因为战乱动荡,钱贱粮贵,不久就花得干干净净。从此只得在村里给人帮忙乞食为生,逢年过节顺带替人写写算算,好在孙河每年收了粮食也会送些过来。

  刘大原以为自己会就这样了结残生,谁知道今年九月听说契丹人要打进来。诸如此类谁谁谁要打过来的消息总是年年在传,刘大这种小村子里的人早已麻木,反正无论是什么节度使还是什么王爷皇帝打过来,差役还是那么些人,大家每年还是要交那么多丁口钱和田税,也就没有多想。

  谁料到了十一月,一队契丹骑兵真打了过来。本地保长和两个族老还以为会像从前一样好言奉承一番,给些钱财便能了事,依旧做他们的保长族老。于是便收拾一番,凑了五十贯钱,一只羊和六尺素色绸缎做礼想要拜见这队骑兵的长官。

  可人也见到了,礼也送上了,这契丹兵的头头却叽里咕噜地不知道说些什么,然后几个契丹兵一刀一个地砍了这保长族老的头充了军功。这保长族老的家里人见人迟迟不归,便慌慌张张去找,只寻到几件破烂的衣服和被野兽啃吃殆尽的尸体。周围几个村子的人一看保长族老可能出事了,哪里还肯停留,抛家舍业地四处奔逃。

  消息传到刘大他们村子已经是昨天早上,族老就召集村里三百多男女老少在祠堂议事,这一商量大家决定也不再停留,收拾了细软昨天夜里趁夜色逃了出去,刘大也跟着向南奔逃。

  谁料今天中午逃着逃着一队契丹骑兵终于还是追了上来,这只逃亡队伍此时经过了一夜的掉队只剩下一百来号人,一看见骑兵像是见了鬼一样鸟兽四散。这刘大跑着跑着却是一跤跌倒,顿时心疾发作一命呜呼。

  而之后便是刘毅柏魂穿后惨痛的经历。

  说实话在了解完了宿主的记忆后,刘毅柏只能大概知道现在是唐末,倒是有关于天佑这个年号的记忆,也知道原宿主是天佑元年生人,可是刘毅柏这段历史没怎么学过,具体时间也没法判断,更不知道此处是什么地方

  刘毅柏想问问身边的人,可是旁边一直游走的骑兵盯得紧,他压根找不到什么机会。“看来只有到了这些骑兵的营地我才有机会了解情况。”他默默想着继续往前走。

  …………………

  漫长又难捱的路程还不知道有多久,刘毅柏只感觉自己要坚持不下去了。一路上这些骑兵凶蛮得很,连解个手都不被应允,只是催人快走,谁实在走的慢就要被抽上一鞭子。终于,有几骑骑兵打马上前。

  “什么人!立刻停下!”

  “是我,猛哥!和马五,二哥抓了些汉人回来!”

  这三骑骑兵纷纷下马,一个骑兵回应着牵马上前。

  “是你们啊,回营去吧,你们这一什怎么就回来了你们三个?”

  “我们去抓汉人,这些汉人跪下来没有跑,我们就带了回来,还有比这多一些的汉人跑了,大狗奴他们去抓了。”

  “你们运气倒不错,回营吧,今天上午打草谷的一共也没抓多少汉人回来,看来你们要立功了”。

  于是刘毅柏这群人就继续往前走,走了可能有几百米就到了所谓的“营地”:一排半人高的木栅排往后围了一圈,正中间空了一个门出来,门前应该是两个拒马,有两个兵在门前看守。

  “拔力赤,巴耶,把拒马搬开,我们抓到汉人回来了!”

  那两个看守闻言搬开拒马,放这群人进去。

  “猛哥你们仨运气真好啊,一定搜来了不少财物吧!”

  “哪里,都是穷鬼,没搜到什么东西!”

  这三个骑兵牵着马与看守打着哈哈,等拒马搬开后,就领着这群俘虏进了营地。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子由许久不洗澡的骚臭味,浓烈的羊膻味,以及人畜粪便的臭味混合而成的臭而刺激的味道,刘毅柏脸色一白,顿时呕吐了起来,却只有一些清亮的胃液。

  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身旁不少人被刘毅柏刺激得不断呕吐。这似乎让那三个骑兵十分恼怒,端起鞭子四处鞭打,驱使着这群俘虏向北边的营地深处走。

  顺着一排简陋的帐篷看到尽头,在羊圈的旁边有一块篱笆桩子隔起来的地方,里面清一色的是像刘毅柏这些人一样的汉人,旁边蹲着两个无聊烤火的士兵。

  正当刘毅柏还想看得更仔细点的时候,队伍停在了一个摆着张桌子的帐篷前。

  “押官,我们打完草谷回来了!”

  “且候着,这就来了!”

  一个穿着袍子的契丹小老头儿从这小帐篷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个汉人打扮的中年人。那老头看了眼刘毅柏一行“草谷”说道:“倒是不错,”然后坐在了桌子后的马扎上,旁边的中年人摸出一套破旧的笔墨纸砚磨起墨来。

  那中年人磨完墨,这个什么押官就对着那个猛哥挥了挥手。

  “你,叫他们上去登记”。那个叫猛哥的指着刘毅柏说。

  刘毅柏赶紧按他的意思照办。人群慢慢地向前去。

  那老头儿开始登记,旁边的中年人一边问:“叫什么名字?多大?会什么营生?……种地就不要说了,下一个!”,一边俯身对老头说着什么。

  这时猛哥一行人本已远去,后面猛哥又好像想到什么,折返了回来。

  “押官,有个草谷好像会些契丹话,您看是不是让他做个通事管这些抓来的汉儿?”他俯身问道。

  “那唤他过来吧!”

  “刘大,还不上前去拜见押官!”

  刘毅柏忙从人群后面到了这老头儿面前。“草民刘大拜见押官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这老头儿盯着他看了几秒,愣了一小会儿,才慢慢开口:“那个家丁说你会契丹语,向老夫推荐你做个通事。我问你,你如何习得契丹语的,可曾读过书?”

  刘毅柏这才反应过来,这时候大人还只是对家中长辈的称呼,顿时知道自己闹笑话了,但是眼下不是纠正过来的时候。

  “小的惶恐,小人唤作刘大,天佑元年生人,上过蒙学,私塾也念过,家里曾是行贾的,耳濡目染之下听得懂契丹话。”事实上刘毅柏撒了谎,他也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会契丹话。

  “这么说来,是不会契丹大字了?”

  纳尼?契丹大字又是个什么玩意?刘毅柏一头雾水,只好照实回答:“小人不曾学过契丹大字。”

  “哎,不堪大用……如今丁字营的汉儿尚且没有通事,你且去管吧。”那个老头儿瞅着刘毅柏想了想说。

  之后只见他抽了张纸出来,在上面写着些东西,却是看不明白具体写的什么。

  “感谢老爷,感谢老爷……”虽然不知道这通事是干什么的,但刘毅柏仍然打着揖口中称谢。

  那老头儿摆摆手示意刘毅柏退下去,于是刘毅柏便退出人群。此时那猛哥还没走。“那个家丁,我已录了这个汉儿的籍,你把他带到丁字营那里去,那里的兵丁自会知道这怎么做,你去吧,奖赏不会短了你的。”

  “诺!”猛哥于是示意刘毅柏跟上。

  “多谢军爷,还不知军爷什么名讳,日后小人有机会必将报答今日之恩。”

  “不必言谢,举荐通事我也有奖赏,你能当上也是碰上运气罢了。”此时这个猛哥倒显得没有那么凶恶。“我是迭剌部的家丁,大名叫做猛哥,姓耶律。”

  “耶律猛哥?军爷好名字,小人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日后必有报答!”

  然而此时刘毅柏却在心中默默吐槽:迭剌部又是个什么势力?怎么又家丁又什么的?我刚穿越过来就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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